那日从素心那里出来之后,她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够清楚。 可是每每面对沈临安的温柔和深情,她总觉得心中止不住地慌乱,她这般自作主张地决定,看似是为了他们好,却实在对不起沈临安,也对不起沈家。 她甚至还会想,若是有朝一日沈临安发现了她的真面目,明白了她的图谋,她又会怎么对她?耳鬓厮磨间道出的爱那般深情缱绻,可是,再深的情意,只怕也经不住背叛的考验。 沈临安领职六品翰林修撰,虽然并不需要每日早朝,可下朝后须得在上书房当值,每日自上书房出来,还要回翰林院,这几日正好元狩宫那边的太学博士们带着修补完善的古籍回来,翰林院这边调整装订也颇费功夫,一直忙到晚膳时分,才算结束。 今次春闱的榜眼是个徐州来的唤作李元的读书人,年过二十五,对于自己这次高中,甚至都有几分不敢置信,他与探花韩参商同领翰林院编修之职,这几日跟着沈临安忙进忙出。 等得日头西沉,三人才一起从翰林院出来。 “这才刚领了官职,便遇上这等事,每日忙得脚不沾地,我母亲可心疼坏了。”长长伸了一个懒腰,韩参商叹了口气,抬手揉肩,缓解疲惫。 他是工部尚书韩折之子,才学出众,往日也多是养尊处优,先前高中入翰林时他爹还嘱咐他不要闲得太明显,如今倒好,自己这个翰林院编修,比他爹那个工部尚书还忙。 “想必沈夫人瞧着沈大人这般日日晚归,也心疼坏了吧?”刚说完,抬眼瞧见沈临安只是抿唇轻笑,韩参商拂开一旁拢了袖子默默走的李元,凑到沈临安身边,眨眼问道。 他跟李元不同,他与沈临安是同在国子监进过学的同窗,只是三年前春闱时因着在考场上昏厥,错过了一堂考试,名落孙山,又不愿家中举官,便一咬牙等了三年,这一次,终是不负众望。 “才忙几日便觉累,人家李兄这几日可帮你分担了不少,他还什么都没说呢。”这韩参商一起在国子监进学时便是个嘴欠又爱偷懒的人,瞥了一眼被他推开的李元,沈临安也只是笑。 “李大人的恩情,下官可是铭记于心的,今晚月瑶楼,下官订了一桌好久,两位大人可愿赏光,也算下官感谢两位大人提携之情,不知道两位大人可愿赏光?”伸手一把揽过李元的肩膀,韩参商倚在他身上,笑言看向沈临安,“还是说,沈修撰忙着回府,去看你家的美娇娘?” “韩大人,这还没出宫门,若是叫旁人看去,明日御史台上必有参翰林院的奏本,还请注意你的仪容。”先前一旁不做声的李元被韩参商的动作吓了一跳,忙抬手要去将他拂开。 自放榜之后,接连的宴席里三人经常同席,如今又同在翰林院为官,韩参商与沈临安本就是旧识,李元又是个老实耿直的人,韩参商也乐得将他日日喊作一处,没事便喜欢逗他玩。 “三位大人,请留步!”还不得韩参商笑他拘谨,便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唤了一句,倒是吓得韩参商立马跳脚推开了李元,转过头去,便看到了陛下身边伺候的高公公大步朝他们这边跑过来。 “今日寿康宫设宴,太后娘娘说想念沈大人得紧,陛下便命了奴才过来,说若是沈大人还未出宫,便随奴才往寿康宫一去。”跟三人做了礼,高公公也不理会其他两人,只是满面笑容地跟沈临安言到。 说起来这还是沈临安考上状元之后,太后娘娘第一次召见,沈临安匆匆辞了李元和韩参商,跟着高公公便往寿康宫去了。 夕阳的余晖染尽宫道,韩参商抬眼看着高公公和沈临安远去的身影,沉沉叹了口气:“都是寒窗苦读十余载,都是一样的一朝高中得功名,只是可惜了,有些人要走的路,我们这些小卒注定走不起。这便是命,还真是半点不由人。” “若说命运半点不由人,下官一介山野村民,如今能与韩大人和沈大人这般出身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同朝为官,这又岂是命运使然?”见他略显沮丧,李元笑道。 “还说李兄不会说话,这一张口,句句都是金句良言,发人深省啊。”听得他的话,韩参商也笑了,伸手一把揽了李元的肩,继续往外走,“先前一直没机会,今晚就让我带李兄去月瑶楼见识见识我们帝都璀璨的月色。” 到寿康宫的时候,沈临安发现除却太后和皇帝,皇后司马媛也在。 自上元节沈临安入宫赴宴之后,太后便再没见过他,如今再见,瞧着他一身官服的利落模样,眼角眉梢都擒着笑意,就跟看自己的亲孙儿没什么两样。 帝后都明白这太后娘娘对沈临安的偏爱,源于他那已经死去许久的娘亲褚云雪。 虽说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,如今想想,毕竟沈临安当时还小,稚子无辜,到如今,褚云天征对他的戒备也放下了许多,先是连中两元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