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玉吗?” 春大娘摇头,“我不知道隋玉住在哪个地方,先找个地方睡一晚上,等天亮了,我们去长城根下找人。” 进入十月,敦煌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凉,春大娘她们寻个麦垛,扒出两个洞,四人缩在麦垛里睡一夜,天不亮将麦垛整理好就离开了。 此时,隋氏一族连大带小九个男丁也从长城根下离开,六个佝偻着背的男人牵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,一步一步往城池矗立的方向走。 从天不亮走到天色漆黑,路程将将过半,荒野里除了石头土堆,再无遮挡。两方人都不敢在秋风萧瑟的荒野里睡觉,只能连夜继续赶路。 呼哧呼哧的呼气声消失在夜风中,探出洞穴的兔子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又缩回去,夜出捕食的鸟雀粗噶大叫,给荒凉的夜色又添三分神秘。 童哥儿咳嗽两声,隋新林脱下自己身上的单衣给他穿上。 “爹,我不冷,我身上有娘给我送来的坎肩,可暖和了。”童哥儿将破烂的单衣递回去,“爹,你穿上。” “爹,等找到娘了,我们是不是就回老家?”童哥儿问,又念叨说:“娘说今年要给我做双新鞋。” “童哥儿,你见过你娘?”隋怀全问。 隋新林捂住童哥儿的嘴,不让他再说话喝冷风,代答道:“春种的时候,佟花儿找到他了。” 隋怀全没多想,他也知道春种的时候营妓跟男奴都下地了,只是他家的两个孩子没有遇到阿奶。 “你们说,是不是隋文安上战场给我们脱奴籍的?”隋解民开口。 没人吭声,他们心里都清楚,能上战场挣军功为他们脱奴籍的也只有隋文安。 风将说话声吹向东南方,春大娘她们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不敢动,在荒天野地,对于她们而言,男人比鬼还可怕。 “会不会是我大哥他们?”隋红霞小声问。 “我过去看看。”春大娘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,她老了,多数男人都看不上她,她倒是不怎么害怕。 隋怀全一干人听到脚步声,停下脚步出声问:“是谁?” “可是怀全?” “是我娘。”隋怀全大喜。 “是怀全他们,你们快来。”春大娘回头喊。 两拨人相遇,吴婶的男人已经死了,隋红霞的大哥小弟也死了,只有田二嫂的男人还活着。 春大娘抱着大儿子哭,哭自己死不见尸的二儿子和老头子,又搂着两个孙子哭,庆幸两个孙子还活着。 吴婶跟隋红霞没有眼泪,眼泪早就哭干了,她们是命硬还没死,死了反而享福了。 “我娘没来吗?”童哥儿问。 “佟花儿没跟我们在一起,她在前年就从妓营出去了。”吴婶将之前发生的事粗略地讲一遍,“算着日子,那个孩子估摸着已经两岁了。我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,从妓营离开后没去找她,先来找你们了。” 隋怀全看向隋新林,问:“还去找吗?” 隋新林低头看向童哥儿,说:“去,看她愿不愿意跟我走。” 童哥儿一时反应不过来,喃喃道:“我娘没跟我说啊。” 一行人继续往城内走,路上,春大娘问她儿子:“怀全,我们之后要回舆县吗?还是留在敦煌?” 关于是走还是留,隋怀全六人昨晚就商量好了,他们打算离开,但不是回舆县,而是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,开始新的生活。 “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?”隋怀全问。 没人开口,这些人在这之前从没有想过离开的事。 “我们脱奴籍是怎么回事?”隋红霞问,“我们还以为是你们上战场挣了军功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