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渔夫手一抓,押着齐彻跟上他。 “别说老夫不念旧情,留一个给你。”老人一面说,一面头也不回地走。 陆婉容着急地看向沉衾,却见她神色淡淡,面色平静。 齐彻被渔夫擒住,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,走了几步仍旧没听到身后有动静。 她就这么看着我被抓走了?!他心中大震,莫名窜起一股慌乱又气急的火。 突然,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。 他眸中一喜,迅速回头。 看见的却是陆婉容。 她拉住齐彻,看着那老人,大声道:“如果你非要带走他,那便连我一起绑上好了!” 齐彻视线一转,看向船上那人,她依旧站在船上,衣带随江风飘摇,面容隐在面具下,看不清神情。 那老人脚步一顿,微微侧目,见沉衾还没有动作,便道:“好啊,抓一个送一个,好得很。” 他刚要提脚,“铮”的一声剑鸣顿时响起。 密集的剑气裹挟着秋风,吹起他的衣角。 他抬头看向前方,十二道雪白的剑光在夜色下寒意凌冽,是方才那些黑衣斗笠的人。 “前辈,说好给我留一个的。” 沉衾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。 “这两个孩子都算是在我手下长大的,若是你两个都带走了,我又得找个人来坐这个位子,还得花心思培养,这么亏本的买卖,在下自是不愿的。” 老人终于转身,看着她。 沉衾似乎笑了笑,话语一转:“这样吧,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,外头露重,不如前辈上船来谈,正好晚辈船中备了一坛十年的蓬莱香,正愁无人对饮,不知前辈意下如何?” 老人扬了扬眉,抚上了白须,也不说话。 “他咽口水了。”陆婉容带着鼻音的声音在一旁闷闷响起。 不知为何,明明此时这渔夫就在身旁,她却并不害怕。 她偷偷瞥向船上的人,看见沉衾嘴角浮现了一丝隐晦的笑意。 老人被戳穿,也不在意,只不屑地哼了一声:“两个小娃娃,待老夫喝完了酒,你们要对那酒坛子磕三个响头。若不是它,你们早已被分成八段丢入江中喂鱼了。” 说完便一甩袍子,大步朝船上走去。 那渔夫也放开了齐彻,立刻跟了上去。 陆婉容立马去查看齐彻的情况,见他面上并无大碍,便朝沉衾跑去,急忙开口想解释方才的情况:“沉……” 沉衾朝她看来,将食指放在唇上,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 陆婉容一怔,没有再说。 齐彻一直默默盯着她,却见她始终没有给自己一个正眼,实在按耐不住,便快走几步,踏上船去刚想开口。 谁知下一刻,沉衾一转身,掀起幕帘进了船中,随风扬起的发丝堪堪擦过他的指尖。 陆婉容瞧着气氛不对,上前来看,发现齐彻沉默地站在原地。 “太子哥哥,沉大人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?”她想起方才面具后面那双淡漠的双眼,瞬间有些慌乱。 她很少这样看自己,向来是淡然的、温和的,有时甚至会带上笑意。 “都怪我,我又闯祸了……”陆婉容越想越乱,忽然就鼻头一酸。 回去兄长一定会责罚她的…… “是我不好,我不应该偏要去放灯……”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。 “不怪你,不是你的错。” 齐彻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,拍了拍她的肩膀,笑了笑:“是我要带你出来的,要罚也是罚我。再说,她气便气了,有什么要紧的……” “噗!” 话还未完,齐彻突然喷出一口血,身子晃了晃,眼看就要倒下。 “殿下!”一道惊叫传来,那人着急忙慌地闪过来,扶着他慢慢坐下。 齐彻撑开眼皮一看,是常宋。 他登时清醒了几分,抹了把嘴边的血,质问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常宋一边喊着传太医,一边目光闪躲,回避齐彻的眼神。 他总不能说是沉大人早就知道他们偷跑出宫、让他陪他们演了一出戏、她却在后面把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。 齐彻看他那副样子,心下忽然明白过来什么,忽然扯了扯嘴角,一把推开他,顺势靠在船木上,闭上了眼。 “都滚开,我想一个人待着。” 不在意吗?无所谓吗? 那方才为何紧张地手脚发麻?为何又莫名其妙地生气? 狂跳的心脏,酸涩的心口,乱七八糟的思绪。 每次都是这样,只有一有她,他就开始变得奇怪,他就开始变得陌生,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。 冰凉的江风吹到他面上来,都缓解不了滚烫灼人的温度。 闲老三暗自顺了顺差点没提上来的一口气,方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