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有一股外来内力在操控她的脉络。 再加上之前这老人眼瞎,却能对外界的举动一清二楚,之前一下便认出了他身后的人是十二武陵客。仔细想来只有一个可能——那渔夫就是老人的双眼。 以他那般浑厚强劲的内力,在一旁观察外界举动,再传音给这老人,不是难事。 那渔夫手一缩,手腕一转,化为一道掌风向齐彻袭去。 齐彻躲也不躲,只将陆婉容狠狠往外一推,那一掌生生地打到他的脊背上。 “带她走……”齐彻对那十二位黑衣人说,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,一张口鲜血就涌了出来。 老人哼笑一声:“小娃娃有几分魄力,倒跟她有些相像。这样罢,你再受他一掌,若是没死,老夫也就卖老天一个面子,不取你的性命。” “哎呦!使不得!使不得啊……”闲老三在一旁惊叫起来。 今天怎么就如此倒霉,好好的节日碰上两尊大佛,要是太子殿下在他这儿有什么不测,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。 方才那一掌都吐血半升身形不稳,再来一掌不死也是成残废了。 那渔夫却对他的劝阻置若罔闻,只运气提掌,在旁人的惊叹声中轰然打出。 就在这时,江上骤然传来一阵号角鸣声,拂过江水,震人心肺。 一支金箭从江上疾驰而来,直奔那渔夫的手,他一看情形不对,强行收力撤回手掌,侧身一躲,金箭堪堪擦着他的蓑衣而过,“铮”的一声插在一旁的柱子上,箭身还在隐隐作颤。 下一刻,渔夫身上的蓑衣裂开一道口子,他一动,那蓑衣便裂成了两半。 齐彻看见了那金箭上的花纹,心中猛地一震,再抬眼去看。 辽阔的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巨船,那巨船从火光冲天中缓缓驶来,甲板上黑压压一片,立着一群腰悬金刀、红纹黑衣的人。 为首的人立在船头,身着黑色描金内衬,外披云纹白锦缎,腰系一条紫带,右肩上的银色软甲在月色下泛着凛冽寒光,左肩披着白狐裘,外罩着槿紫宽袍,衣摆随江风猎猎翻飞。 她一头墨发用玉冠束起,鬓边随意留下两缕青丝,面覆半张镂空的金面具,只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颚和殷红的薄唇。 “文武袖,紫玉带,金面具……”闲老三喃喃道,后退几步,不敢置信:“这、这是……” “沉大人!” 陆婉容带着哭腔喊出。 烟花爆鸣声再次响彻夜空,震得齐彻心口发麻。 巨船靠岸的一瞬间,烟花也灭了去,四周顷刻间静谧了下来,徒留月光流转着洒落江面。 齐彻却怔在原地,心如擂鼓。 月色下,那人的身形现了个分明,她一手负在身后,另一只手托着的——正是方才他放的那盏花灯。 * 齐彻怔怔地望着,直到那人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淡淡掠过,他才猛地移开视线。 受方才那一掌,他的五脏六腑好似被移位了一般抽痛,偏生这一眼惊得他心跳倏地剧烈起来,像是要冲破胸膛,震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。 她怎么来了? 她不是在宫中批折子吗?她不是说今日的事务比往日多,都堆在这一日了吗? 她不是……不答应陪他出来赏灯吗? “前辈,别来无恙。” 沉衾站在船头,朝那老人笑道,对这一片混乱的场面视而不见。 老人盯着她看了半晌,才嗤笑一声:“我还倒你真够沉得住气,没想到……看来这小子有几分本事。” 齐彻听懂了他的意有所指,瞬间便感觉有一道视线扫过自己,立马低下头,双手放在身后暗自点住穴位,试图抑制浑身乱窜的血液。 不行了,心真的要跳出来了。 随后,便听见一声轻笑传来:“前辈不必试我,今日上元佳节,为官者,当与民同乐,每年望水这一片风景,可不容辜负。” “可老夫看大人手里也拿着盏灯,难不成大人也有未了的心愿?”老人哼笑道。 沉衾的目光移到手上那盏花灯上,语气颇为新奇:“说来也是奇怪,方才我的船就在江上行驶,忽然一阵江风吹过,好巧不巧就将这盏灯吹到船上来了,想来也是有缘,我便将它留下了。待此间事了,我便看看上面许了什么心愿,若是在下能做到的,看在我们的缘分上,在下必定会尽力满足。” 老人看着她脚下那艘巨船,船身近乎一丈高,要真如她所说,不知是哪门子的邪风有这般威力。 于是他又闷闷笑了两声:“总有人说这花灯不灵,依老夫看啊,灵或不灵,全在人心。” “事在人为啊。” “既然如此,”他语调一转,敛了笑容,道:“老夫就不扰大人雅兴,大人尽管赏灯观舞、与民同乐——” 说完,他一挥袖子,转身就走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