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就见这位公主歪着身子靠在轿撵上,目沉入水地看向地上的青年,忽的浅笑缓缓说了句:“楚少保何时成了亲?此处只有我临泽的刚相认的嫡子,何来你什么夫人了。” 说罢便示意起轿,却意外地看见青年压着震惊疑惑,只仍是不让开路去。 对这样明显的忤逆,朱菡心下反而略略欣慰。她故意叹了口气,当着众人的面,怜爱地抚了抚福桃儿的发顶,转过头来,却是冷着脸朝下头的人正色道:“东南与倭奴的决战在即,听闻此次刀戟战备,还有那耗材颇费的狼筅都一应俱全。楚少保筹谋了这么多时日,难道就觉得万事妥帖了吗?” 因是离的远,说话间便有些费力,临泽阖目歇了口气:“战场上瞬息万变,朝堂亦是。本宫觉着,楚少保该小心脚下的劫数,娶妻之事,为时过早了。” 说到这处,楚山浔是怎样的心思,如何还能不明白,公主不会伤害于他心尖上的人。是以,此刻虽对‘嫡子’二字满腹疑问,倒也是起身退开,没有再拦。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福桃儿,当着众人的面,却是连一点掩饰也没有。 “对了殿下。”听荷忽然想起了什么,恭敬问了句,“先前院里还跪着的两位夫人,该如何处置,请您示下?” 临泽公主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,原本今日见了这刁妇无礼的不平事,按常理,也就是罚跪打压至多了。 可今日被欺之人竟是她失散廿年的亲女,听了女官的问话,临泽看了眼西天边的彤云,翻掌挑眉忽的露了个和煦却生硬的笑来:“都是世家妇,也叫她们不必多跪了。咳咳……听荷,你且留下,一会儿嘛,亲送她们回府去吧。” 目光掠过女儿欲言又止的留恋神色,临泽长公主心口一沉,到底送了口丢下句:“咱们先走,先在门外候着世子。” “奴才、卑职领命!”对她的指鹿为马,众人恭声应和,无一人敢多看‘世子’一眼。 作者有话说: 第98章 .复仇 [vip] 今日之事实在是恍若南柯, 对着楚山浔相问犹疑的眸光,福桃儿毕竟是初见公主,秉承着谨慎的原则, 她只是三言两语略说了情况, 叫他不必担心。 看着临泽长公主的轿撵远去, 那人相随左右,被众仆妇女官环绕, 楚山浔立在祥云影壁边,目光悠远, 压下心底千层浪涛,万般难安。 第二日天不亮, 便从宫里传出了两道谕旨来。一道发往萧国公府,一道则是去了城东楚府。 “……八百里急报,惠山县令已在承泗岛附近发现了八千倭人的踪迹。圣人说了,新的阵法武器,地方官不熟,此番务求彻底肃清东南之患, 还是得劳动楚少保了。” 来传令的是景泰帝身边正得宠的庞公公, 他受过楚山浔的恩惠,读完了谕旨, 便客气地将人扶起,又多透露了些。 “您让老奴留意的公主府那里,也不算什么大事。今晨李公公也带了谕旨去了,说是萧世子找回来了, 长公主身子不行了, 圣人大恸, 有意扶新回来的世子作族长呢。” “多谢旁公公了。”听了这消息, 楚山浔虽然惊得想要将军务都扔了,却还是维持了从容,“我这便去城外整军,过了午亲自进宫面圣。” 军情要紧,他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,只是福桃儿身份上如此突然的转变,实在是叫楚山浔思虑重重。 . 萧国公府。 从昨日被‘母亲’带回后,福桃儿被侍女换了一身得体飘逸的月白男装,发髻也拆了,只在头上用玉冠拢作一束。 晚膳时,乌泱泱来了一大批族老亲朋,还有许多位次极高的世家命妇。自然是有几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装束,可知道内情,便也只是谈笑着,认下了这个晚辈。 认完了那些累世高位的族中亲朋,朱菡便让侍女带着她下去安置歇息。 除了刚相认那会儿的情难自已,长公主便又恢复了以往上位者运筹帷幄的姿态。第二日早膳时,也只是看了福桃儿两眼,并没有再流露出一点思女情深的意态来。 国公府颇大,福桃儿缓步走到一处雕梁画彩的水榭边,在皇城核心地,竟是湖面开阔,靠岸遍栽了一大片莲花。 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,仍是没有消解去这世情的急转。不过福桃儿是个对权势没什么向往的人,此刻就如这烟波浩渺中满池莲叶的瑰丽壮观,对她来说,总是显得太过不真实了。 何况,极致的权势,往往除了富贵安逸,带了的还有潜藏的危机。 她知道萧元洲的家世,也知道靖远侯是分府别住的,可入国公府到现下,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到。 伸手掠过清浅的湖水,福桃儿有些出神地望着手心的一片碎叶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