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听见耳旁传来少年软软的鼻音,似乎是感觉脚上有些痒, 软绵绵的小腿蹬了蹬, 踩在了谁结实的胸口上。似乎觉得脚下那带着温度的触感不对,才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柳晓晓一个激灵, 又蹬了几脚男人的胸口, 这才借力让自己坐起身子。 坐直了身, 看清了自己刚刚踹了几脚的人是谁,又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来,蹭蹭蹭几下缩到角落里去, 心惊胆战地抱膝坐着,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 像是面前潇洒坐着的青年会吃人般。低垂的视线忽然注意到身上穿的衣服,宽大的袖摆上绣着展翅欲飞的金凤凰,是曾穿在面前人身上的喜服。 被无缘无故蹬了几脚, 坐于地下的人也不生气, 毕竟那力道对他来说跟猫挠般,反倒觉得眼前警惕地望着自己的柳晓晓可爱的紧。把胸前衣服的皱褶抚平, 神态自若地从一旁壁格里倒了杯水递给柳晓晓。 喝点水。声音不再偏向女声,但仍旧好听,像是弯山泉般清冽。 柳晓晓不敢不接, 但也忍着不喝,小心翼翼地像只被惊吓了的小动物。那天晚上他先是闻到一阵异香,后来便控制不住昏了过去,所以此刻怕这水里也下了药。 木制的马车车轮辘辘滚动,碾过泥土与草叶,偶尔发出几声吱呀的声响,车外哒哒的马蹄声踩在柳晓晓心里,他明白这里一定不是关内了。 在看见身上的大红喜服后,柳晓晓便隐隐猜到自己要被带去做什么。 塞外开阔,凛冽的风卷过,透过车帘缝隙能看见高远的阴沉天空。四下空旷,深绿色的草叶绵延至视线尽头。 这是去草原的路了。 柳晓晓心下了然,看了一眼面前盘腿坐于地下,无聊地摆弄着几只小瓷瓶的人。 那人墨色的长发如瀑般,发尾落于腰际,柳眉凤目,长长的扇叶般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显出几分柔美,浅色的薄唇轻抿。然而就算再怎样容姿倾城,现下擦去那些妆容,也不会认错那人性别来。 你不是骝燕公主。柳晓晓捧着杯子小声开口道。 当然不是。听见柳晓晓这话,他挑了挑眉,抬起头看向那缩在角落里的小东西,骝燕那女人可没有我好看。没有自傲的模样,只是陈述,但他确实是有资格这样说的。 马车周围的婆子已经被这人遣到后头去了,而且若是想要大声叫人来,面前的人想必也会第一时间把自己制住,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为好。 柳晓晓敛下眉眼,在心里思量了一圈,最终发现自己实在无可奈何。他不会武,自己这命对上面前这人来实在是脆弱的紧。 想了想,觉得还是走一步算一步,期许着楚离能追上来。然而他不晓得楚离现在完全被引着往相反的方向走,哪儿能想到他现在是在去草原的路上呢? 现下柳晓晓自己是毫无办法的,于是干脆也破罐破摔,放松下来,喝了口一直捧着的水,然后接着面前人的话问,那你为何要代她去和亲呀? 抿了抿唇,水里应该没下药。 柳晓晓这小东西好奇心重,死也要做个明白人。 青年似乎本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,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个人陪他说话,只是略微想了想,便毫无防备地全部说了出来,大约也有着柳晓晓这娇气包对他实在构不成威胁的原因在里边儿。 于是柳晓晓便见他把手里拿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,面上露出些骄傲的神色。 千信阁你知道吧?他虽然这么问,但语气却像是笃定了人肯定会知道一样,毕竟千信阁在江湖上的名声虽不太好听,但名气却是几乎人人都晓得的。不光在中原,甚至在西域也有名气。 然而他却看见那被娇养着懒得听那些闲谈的小东西摇了摇头,青年面上一下便垮了下去。他看起来本就不比柳晓晓大几岁,此时这副神情,显出几分孩子气来。 这都不知道。他嘟囔。 经过他一番解释,柳晓晓也算是大概了解这个千信阁是做什么的了。算是武林中一个特别的势力,搜集情报,拿人钱财□□,说白了就是谁给钱就能指定杀人,是以也不奇怪名声为何不好了。 千信阁中人行事神秘,总阁设于苗疆,武林中人一直想知晓千信阁阁主乃何许人,但因着他行踪诡秘,一直一无所获。 做了前边儿那么多铺垫,青年终于轻咳两声,引出下文来,不过你都要嫁给罗刹教那疯子了,我就告诉你好了。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!柳晓晓恶狠狠地瞪他一眼,身上大红的喜服衬着那小脸儿越发白皙漂亮,黑辘辘的杏眼还带着水雾,看起来实在没甚杀伤力,更像是撒娇般。 然而青年却不管,自顾自地接着说,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,其实我便是是那千信阁的阁主,任穹弋。 柳晓晓还在气他前边儿那句话,再说他对江湖中事并不感兴趣,对此自然没什么反应,只是翻了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