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顾玦不置可否,只是又拈起了一枚黑子,然后落下,简简单单的动作就有种举重若轻的气度。 这一子落下后,棋盘上黑子的败势轻轻巧巧地扭转了过来,与白子几乎势均力敌。 顾南谨一边打量着顾玦的神色,一边接着道:“太医说,父皇气血两亏,阴阳两虚,五脏衰退,只会日暮西下……” 顾南谨说得委婉,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,太医觉得皇帝已经没救了,也就是数日子的事了。 他斟酌着言辞又道:“九皇叔为大齐立下了赫赫军功,孤是记得的。” 过去这一年,顾玦游离于朝堂之外,只管北地的军政以及他手下的玄甲军,其他的事一概不管。顾南谨是想问顾玦,若是皇帝驾崩,那么他愿不愿回朝助自己一臂之力。 大齐与南昊的这场博弈,现在主动权在大齐手里,而他与顾玦的这场博弈,主动权则在顾玦的手里。 一切就看顾玦到底怎么想,顾玦想怎么走这局棋…… 顾南谨心里其实没底,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。 顾玦又是一笑,笑容清浅,淡淡地吐出三个字:“我姓顾。” 顾南谨咀嚼着这三个字,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。 “顾”这个姓氏带给了他们尊贵,让他们这些顾氏子弟天然就高人一等,也同时背负着巨大的责任与压力。 因为他们姓“顾”,责无旁贷,所以九皇叔顾玦会在十五岁的稚龄奔赴北地战场,既是为先帝分忧,也是为了大齐江山。 顾玦姓顾,心里自有他的一杆秤。 顾南谨心定了不少,郑重地对着顾玦揖了揖手,然后邀请顾玦留下用膳。 顾玦没留,不过,倒是没拒绝顾南谨赠点心给沈千尘的好意,御膳房的点心确实不错,重点是沈千尘爱吃。 当顾南谨亲自把顾玦送出屋时,他停在廊下,忍不住又问了一句:“九皇叔,安达曼郡王不惜冒险追到兖州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?” 仅仅是为了楚千凰吗? 顾玦淡淡地斜了顾南谨一眼:“你不是有答案了吗?” 他这一眼平静无波,却让顾南谨感觉里里外外都被对方给看透了。 说完,顾玦就悠然迈下石阶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 “……”顾南谨怔怔地望着顾玦离开的背影,方才睿亲王告诉他,安达曼劫持了楚千凰时,他也很震惊。 他忽然就想了之前皇帝把联姻的人选从安乐换成袁之彤时,安达曼郡王明明义愤填膺,最后却轻轻巧巧地接受了。 莫非,安达曼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,是因为他想要楚千凰?! 他觉得楚千凰的价值大于安乐,也值得他冒险追到兖州? 顾南谨惊疑不定,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大胆,太过不可思议了。楚千凰不过是一个姑娘家,一个普通的侯府千金而已,她能有什么价值值得昊国觊觎?! 当顾南谨回过神来时,前方已经没有了顾玦的身影,他转身又回了书房。 顾玦离开东宫后,就又在一道道灼灼的目光中离开了皇宫,与此同时,顾玦在东宫待了半个时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。 顾玦返回宸王府的时候,已经快申时了。 第一件事就是,让人把他从东宫带回来的点心拿去厨房热一热。 他自己则去了校场。 今天楚云逸去了军营,所以校场里只有沈千尘一个人。 她正在那里练习射箭。 “咻!” 她的立箭依旧很稳,每一箭都可以从百步外射中靶心,十箭下来没有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