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。 不是他今天调几万兵马去剿匪、固海防,那会干系到整个大齐的布防格局。 顾南谨登时觉得像是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肩头似的,让他有种直不起腰的沉重感。 他是大齐的太子,有多尊贵,就意味着他肩负得有多少,他的一个决定关系到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百姓,关系到大齐江山。 顾玦不答反问:“太子,你觉得现在的昊国是什么情况?” 顾南谨沉默了,一瞬间,冷静了不少。 有道是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 去岁,若是乌诃度罗能一举将整个昊国拿在手心,那么现在的昊国将会是大齐最强劲的敌手。 然而,乌诃度罗没能拿下乌诃迦楼,以致昊国的最后两州至今没有臣服乌诃度罗,现在的昊国四分五裂,说是自身难保也不为过。 乌诃度罗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大齐大动干戈呢?! “乌诃度罗不敢。”顾南谨近乎自语地轻声道,声音低不可闻。 说得直白点,若是昊国现在对大齐出手,那么乌诃迦楼就能坐收渔翁之利。 乌诃度罗虽然正式基登,也用强硬的手段压服了朝中的文武百官,但是,乌诃迦楼在百姓、贵族以及军队中素有威望,这种威望是潜移默化的,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被剿灭的。 他们现在对乌诃度罗的臣服有多少是出于真心,又有多少只是在蛰伏以待乌诃迦楼的归来,还很难说,怕是乌诃度罗自己也不知道。 乌诃度罗好不容易才登上这个地位,君临天下,一个高高在上、坐拥帝位的人又怎么敢轻易拿他的江山去涉嫌呢!他肯定不敢对大齐动手。 顾玦听到了顾南谨的低语声,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。 乌诃度罗会有的反应也早在他和乌诃迦楼的预料中。 顾南谨想通之后,脸上又有了笑容,心绪就像是被人高高抛起又落下的球似的,上下起落了一番,心中空荡荡的,疲惫的感觉涌了上来。 他看向顾玦的眼神更为敬畏,这种敬畏是由心而发,也是一种对自己的自知之明。顾玦对朝政、对两国的局势看得太透彻了,反观自己,太局限了,不能像顾玦看得这样全面、这样透彻。 他这个太子远远不如九皇叔! 顾南谨的心中有些无奈,也有些惭愧。 若不是他的父皇疑心太重,有顾玦这样一位贤王辅佐,足以震慑四夷,安定民心,又何愁昊国呢! 说不定,大齐还能趁着这次南昊大乱之际,一统河山,完成太祖皇帝生前的夙愿,结束中原数百年的南北分裂。 这本是一件足以名留青史,甚至于他的父皇还可以因此被称为千古名君…… 然而,这也仅仅只能称为一个空想而已。 想到养心殿那个形容枯槁、日暮西下的皇帝,顾南谨心中的疲惫更浓了,浓得几乎要将他吞没。 他端起茶盅,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,喝了两口茶后,才平静地问道:“九皇叔,接下来孤该如何应对?” 顾玦挑眉笑了,清冷的眉目透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气质,像是冬日雪水随着春日的到来融在了他狭长的眼睛里。 他没说话,只是从顺手从棋盒中随意地拈起了一枚黑子,稳稳地、坚定地落在了棋盘中间的某个位置上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