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皇帝扶上了软轿,软轿是由皇帝打来的内侍抬走的,宸王府的人在前后引路。 至于玄净,皇帝这边的人早就忘了他的存在,还是何嬷嬷记得他,对着他伸手做请状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道长,请。” 玄净哪里敢在宸王府装腔作势,他心里明白得很,没有皇帝,他什么也不是。 喧嚣声随着皇帝移动,最后那些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了王府的大门外。 圣驾在混乱中启程返回皇宫。 远处传来了二更天的梆子声,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。 皇帝一走,自有人返回怡安堂回禀殷太后一声,之后,殷太后披上一件斗篷,再次去了正院,早就把皇帝抛之脑后。 她不关心皇帝到底会怎么样,气死也好,气病也罢,都是别人家的事,几个皇帝也没她的儿子重要。 正堂里依旧静悄悄的,似乎比殷太后离开前还要安静,除了守在院子口、屋檐下的丫鬟婆子,也见不到什么人,大概也唯有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以及那大红窗纸在提醒着众人,现在是春节。 进入正院前,殷太后走得很急,踏入庭院后,她反而放慢了脚步,一步接着一步,每一步似乎都要踩实了,才会继续走下一步。 她一直走到堂屋也没停下,遥遥地望着前方那道依旧紧闭的房门。 从儿子儿媳进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,从下午到现在天色早就黑透了…… 殷太后凝视了那道门半晌,几乎将门上烧出两个洞来。 周围的何嬷嬷等人全都不敢出声,屏着气。 就转过了身,不想,下一瞬就听到了后方传来了“吱呀”的开门声。 殷太后的身子在原地僵了一瞬,跟着才意识到了什么,双眸微微张大。 她急忙又转身。 前方原本闭合的那道房门已经打开了。 楚千尘从里面款款地走了出来,身姿挺拔,步履轻盈,透着几分飒爽的英姿。 凤眸清亮,唇角含笑,梨涡浅浅,浑身上下不见半点疲惫。 就是不问,殷太后也猜到了结果。 她在如释重负的同时,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似的,脚下一软,何嬷嬷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主子,她也猜到了结果,眉眼含着笑,眼眶湿润。 楚千尘径直走了殷太后跟前,然后对着她摊开了右手,只见她的右手掌心上摊着一方霜白的帕子,帕子上赫然是一块黑铁碎片。 这块碎片是带着倒钩的,血淋淋的,把帕子也染红了一块,现在血液已经干涸了,却依旧触目惊心。 楚千尘对着殷太后笑着,笑容璀璨犹如三月春光。 那表情似乎在说,母后,您看,我做到了! 唯有她知道过去的这两个时辰是多么的惊心动魄。 这块箭刃的碎片距离心脉实在是太近了,她真怕她一刀子切下去,多出一毫厘,就会伤到心脉。 但凡它的位置再好一点,楚千尘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才动刀子。 上一世,就是这么一小块断刃压迫心脉,一点点地削弱了顾玦的生机,最终让他心力衰竭…… 每每想到这一点,楚千尘的心口就是一阵绞痛,这是她的一个心病。 直到今天,她的这个心病由她自己亲手化解了。 楚千尘感觉自己似乎焕然新生似的,浑身上下皆是精力充沛,神采焕发。 “母后,王爷要明天才醒。”楚千尘笑容更深,眼睛都笑成了一对月牙儿,柔声劝道,“不如您先回去睡吧,我会守着王爷的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