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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节


得要这份果敢,杨愚鲁冲她竖起了大拇哥,“姑娘您真局器!”说罢给她斟茶,“来,再喝一杯。”

    月徊摆摆手,“不喝了,灌一肚子水,回头吃不下海鲜。”

    她信步踱开了,隔一会儿,海沧船上吆喝起来,离了十来丈远都能听见,分明是又捕了一大网。那些拿刀的厂卫们,骨子里也有贪玩儿的天性,很多时候并不单是为了吃,更多是为享受捕捞的过程。

    月徊趴在船舷上瞧,扯着嗓门喊:“大档头,给我留点儿好的。”

    冯坦当风扬了扬胳膊,表示没说的。

    然后为了传递海味儿,两船几乎船舷贴着船舷。福船比海沧船高很多,最后是从福船上放下吊篮,才吊上来满满一大篮的活鱼活虾。

    那虾是真大,放在手掌上比一比,头尾超出一大截。月徊还从里头发现个稀罕巴物,软绵绵鸡蛋一样的东西,拿手一y,y出了一只八爪鱼,那个光滑的蛋形,原来是它的脑袋。

    八爪鱼的触手之灵活,简直如同落地生根,在月徊还没来得及撒手的时候,无数大大小小的吸盘缠上来,吓得她顿时鸡猫子鬼叫。

    那一嗓子,惊动了舱房里的梁遇。梁掌印这会儿顾不得脏,不由分说上去救驾,拽着八爪鱼的脑袋就往下y。那爪子上的吸盘吸着皮肉,硬被撕扯下来时,像烈日下晒裂的豆荚劈啪作响。最后鱼拽下来了,脑袋也拽掉了,里头墨囊溅了满手。梁遇大张着五指无所适从,月徊还要撸起袖子让他看,“快瞧我这一身鸡皮疙瘩!”

    闻讯赶来的少监们见了,知道大事不妙,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:“老祖宗,小的命人备水,您擦洗擦洗,换了这身衣裳吧。”

    月徊也老大的不好意思,“您别上火,我来伺候您。”

    梁遇已经气得没辙了,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责备她,只是蹙眉问她:“你招惹那鱼干什么?”

    月徊说:“吃它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呢?是它吃了你,还是你吃了它?”他无可奈何,这么些年从没弄得这么狼狈过,一手一身的墨汁子,还带着一股隐隐的腥味儿,熏得他直犯恶心。

    少监和近身的司房们如临大敌似的把他迎进舱房,打水的,侍奉他更衣的,好一通忙活。他把手按进水里,胰子打了一遍又一遍,可那墨汁子浸入了指甲缝儿,想洗净不容易。

    于是眉拧得愈发紧了,边上的人又不好上手给他擦洗,最后还是月徊捞起了袖子,一把抓住他,嬉皮笑脸地说:“我来我来,要慢慢地搓洗,像您这么着急,皮都该蹭破了。”

    少监和司房们都松了口气,因为老祖宗脸上神色分明和缓了不少,这位月徊姑娘真是治病的神药,只要她一出马,大伙儿立刻就有救了。

    都是识趣的人儿,这会子戳在眼前不方便,舱房里众人都退了出去,月徊心里还惦记着杨愚鲁的话,打算好好疼一疼哥哥。

    “您坐。”她拿眼睛示意他,手上说是搓洗,其实像在抚摸,“瞧瞧这肉皮儿多嫩,不能下劲儿,要是搓坏了可怎么办!就得这么轻轻地……”边说边瞅他,“您就说,受用不受用?”

    梁遇起先面色不善,经她这么撩拨,脸上隐隐显出尴尬之色来。抽了下手,没能挣脱,便也由她去了,只是嘴里还在教训着:“几时能改了这亲自上手的毛病?那是个八爪鱼,逮了就逮了,要是条蛇,你也这么冒失?”

    月徊不敢顶嘴,一径诺诺称是,“我记住教训了,这不是着急吗,想拿它给您烤着吃。人说吃哪儿补哪儿,您肩上受了伤,它胳膊多,吃了能补您的亏空。”

    她说的比唱的还好听,原本他还置气,谁知道孩子竟是存着这样的好心,便也不忍苛责她了。

    她极耐心极仔细地在他指缝间穿梭,轻柔的分量加上水的浮力,触碰得暧昧。他还记得早前南炕上摆桌给她表演竹节人,炕桌底下牵丝转交时,那看不见摸得着的巨大震撼。

    那时候心里有事,不敢让她窥出端倪,拼尽全力地压制着,压得那么苦。如今她虽然还不开窍,但他蛮狠地拽动了爱情,她已经落进他的网子里,回头无岸了。

    可惜墨汁子洗不干净,指甲边缘的晕染让他很不称意,但月徊有她哄人的技巧,她旋过来,挨在他身边,狗摇尾巴似的说:“这是哥哥从鱼嘴下救我的见证,洗不掉才好呢,看见这个就想起我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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