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桂花下午时发现不对,脱了虎妹的衣裳,用高度酒给她擦着腋下降温,到应卓来的那会儿,她身上的温度总算降下去了一些。 应卓下午得到的消息,此时拎着药包上门,正好赶上给虎妹煎药。 这一天发生这么些事,两人都顾不上多说话,给虎妹熬了药送服下去,吴桂花才有空跟应卓说起虎妹的事:“你给的到底是什么药?怎么会让虎妹半道上醒了,还跑了回来?” 应卓按着虎妹的脉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虎妹的身体,恐怕与常人有些不同。” 吴桂花:“????” 应卓道:“虎妹这是头一回生病。” 吴桂花:“????” “至少我从刘八珠那里得知,虎妹从小身体就健壮得不像个普通孩子。她不止从不生病,还力大如牛,所以,她一直觉得,虎妹是个怪物。可除了她,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照顾虎妹。”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,他的声音艰涩了不少。 吴桂花笑笑说:“都说不生病的孩子一生起病就很难好,我瞧虎妹病也不难治。这还不好?你瞧她烧得小脸红扑扑的,比之前——比之前……等等,你看她脸上的斑是不是淡了点?!” 她扒开虎妹的头发,失声叫了起来。 应卓身体一震,吴桂花索性拔下床边的烛台,伸出手摸摸虎妹的脸: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她觉得她脸上那凹凸不平的黄褐色条状胎记好像变得平缓了许多。 “虎妹出生后,你们有没有给她找大夫看过?”吴桂花转头,严肃地问道。 应卓的神色很茫然:“我不知道。我母亲没有说过这些,我得找人来看看她。” 他猛地站起身,朝屋外走去。 第42章 吴桂花把应卓拽了回来:“这个时辰,这个地方, 你到哪去给虎妹找大夫?” 应卓叫她这一拉, 神色清明了些许。 他接过烛台, 细细看过虎妹的脸,又不确定地回身问吴桂花:“我瞧是浅了些, 可会不会是在灯下, 看不真切的原因?” “等天亮再说!”吴桂花一锤定音。 她说完这话,远处钟楼的更鼓一快四慢,响了五声。 五更到了。 吴桂花看了眼天色, 黑压压的,仍然不透一丝光。 像这样的雨,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,三不五时就要下上一回,吴桂花也习惯了。只是免不了挂心其他的事:“天天这么下, 农民们要遭罪了。” 应卓的视线从虎妹身上收回来,好奇道:“你如何得知?” 吴桂花道:“我有几天看天时, 该是收稻谷的时节, 要是这几天没收上来, 稻子全烂在地里, 农民们一年的收成不是全完了?” 应卓沉默片刻:“不错,今年湖广发了水患, 前几日朝廷已派下了赈灾粮。” 吴桂花不懂这些,她想起年轻的时候,家乡有人逃荒的光景, 问道:“下这么大的雨,粮食能不能及时到?” 应卓摇头道:“朝中大人们必有安排。” 吴桂花便不说话了。 一时待雨稍小些,吴桂花去厨房简单做了两个菜吃了,应卓也不提要走的话,她收拾了碗筷,想起自己前些天编到一半的蒲扇,去箱子里翻出来,就着窗边的一点天光编了起来。 应卓盯着她翻飞的手指,说:“吴贵妃出身虽然不高,却是商贾之家的嫡女,平生做过最重的活计只怕就是拈针拿线。” “你说的是吴贵妃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吴桂花咬住麻线线头收了尾,睨他一眼: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?” 应卓便也笑了: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,手上还有这么多事要做,可奇怪的,他放松了下来。 “那你是谁?”他摸摸虎妹的额头,起身给她换了块帕子。 “我不是早告诉了你吗?吴桂花啊。”吴桂花拎起风炉上滚开的铜壶,滴溜溜的水声落进白中带点黄的粗瓷碗中,“喝口水吧。我昨儿个在长信宫那找到了丛茉莉,长得可好了。我把它移到了前庭,你看到了么?” 应卓点点头,想起即使在那样的黑夜里也仿佛生出光晕的那簇小小白花,他有点好奇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