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鸾看她一眼,温鹂当即色厉内荏地叫出声来:“她有什么好的?她是庶出,我也是庶出!你刚刚还说怕委屈了我!” 是啊,怕委屈了你,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名分,连个妾都不如。 温鸾抿了抿嘴唇。 季瞻臣这辈子的年纪虽然不大,但看起来早就有了谋划。温家二房和温家长房比,同样是娶妻,当然是二房的女儿更能带来好处。 温鹂的话显然叫季瞻臣急躁起来:“八娘,你莫要听人胡言乱语。这辈子,与我做夫妻的人,只有你……我方才……我方才只是一时受人蛊惑,所以才……” 他表情真挚极了,凭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在撒谎。 温鸾情真意切地擦了眼泪:“季家哥哥不必说了,八娘懂的。八娘年纪小,不懂情爱,又是个娇气的,伺候不了哥哥。哥哥等等,八娘这就去求阿娘退亲。” 她说完,又同温鹂保证:“七姐放心,八娘说到做到。你回头等着季家哥哥上门提亲吧!” 温鸾说完,撒丫子就要跑,生怕季瞻臣再追上来说上几句有的没的。 她低头跑,还没来得及把心底快要溢出来的笑压住,“咚”一声,撞上了人。 她捂着额头呼痛,身后追着的脚步声骤然消失,头顶上紧跟着传来一声轻笑。 “这是谁家莽撞的小娘子?” 声音略低,透着笑意。 与这个声音一道的,还有温仲宣哭笑不得的啧舌:“地上有财宝不成,怎么不看着路。” 温鸾唔了一声,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仰起头看。 温仲宣就站在边上,而她面前站着的男子,穿着靛青色绣着暗纹的道衣,腰间束嵌玉腰带,看起来修长高大。 他脸上更是带了温和从容的浅笑,迎着光看过去,恍然觉得,便是山顶经年不化的雪,见之也能化作春水。 尤其那双眼,眼眸黑白分明,如夜空星辰,蕴着天地,又像林间池水,清澈如明镜。 温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。 那人嘴角噙笑:“在看什么?” 温鸾直言:“这位哥哥长得好看。”说完,又看向温仲宣,讨好地笑道,“阿兄也好看。” 温仲宣摸摸她漆黑的头发:“这是你顾家三表哥。上回你掉进水里,也是他救了你一命。八娘,快谢谢表哥。” 温鸾忍不住“啊”了一声。 顾家,行三,又是表哥…… 温鸾飞快地在脑海里翻出了记忆。 阿娘私奔后一直没有回过永安。阿爹知道她想家,只是不敢回去,便自己找人打听顾家的消息,隔三差五传回到家里。 温鸾记不得自己十一岁这年,顾家是不是派了人过来。她看着眼前的男人,满脑子只剩下巨大的“恩人”两个字—— 温家被诬陷,致使阿爹被斩首示众,而后来为温家平反的,就是阿娘嘴里时常会提起的侄子,顾家三郎,顾溪亭。 温鸾震惊地望着顾溪亭,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,抱拳就喊:“恩……表哥,大恩不言谢,我屋里头有一方上好的端溪砚,我这就捧来送给表哥!” 她说着就要往蘅芜苑跑。温仲宣一把抓着胳膊拉回来,扭头同顾溪亭道:“表哥不要介意,八娘被我们宠坏了,胡闹的很。” 完了他低头对温鸾咬耳朵,“你就是有谢礼要送,也不该这么喊出来。” 顾溪亭挑挑眉,脸上静谧的笑容轻轻浅浅:“是个有趣的性子。” 他微微低头,看着跟前娇娇软软的小娘子,手指微曲,忍了忍,抬起挡着唇,咳嗽了几下:“假山后头的两位,还不打算出来吗?” 他眉眼细长,笑起来的时候,看着越发温润,只是声音一出,温鸾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 她没回头,也能听进后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大约是看这里有了能说话做主的人,温鹂和季瞻臣终于想到要赶紧逃了。 温仲宣“哼”了一声:“这院子里什么时候也是让人随便胡闹的地方了。奸……” 温鸾正打算点头,耳朵被人突然蒙住,就见温仲宣冲着假山那头说了句什么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