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,彼此死死地对视了一会儿,他觉得皇帝的眼神有些暗隐的凶悍,但又觉摔跤之前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,就应该是这样的神色,而后“嗬”地一声近前,一手扭对手的肩,膝盖顶对手的膝盖——此刻没有皇上,就是布库上的对手。 昝宁觉察他力气不小,而且和庆贵比起来,那是毫无相让的意思。 这样的打斗有意思得多,他勃勃的雄心也被激起来了,肩头一滑,躲开亦武的手,而反手拧他的胳膊,膝盖则硬碰硬地互撞了一下,疼痛里立刻激起愈发强悍的搏斗欲望。 亦武手肘一抬,一个推拉,一只脚伸出去绊,这是角逐下盘的力气——而高瘦个子的昝宁吃亏就在这里。 昝宁极力压住重心,但觉整个人被亦武带着往左跑,架势被动起来。 他有些发急,动作也狠了起来。 一直以来,他亲自下场练布库,陪练的人都是让着的多,打起来是好看、不吃亏,其实算不得真把式——真把式必须是从挨摔练起的。 昝宁动作虽狠,破绽极多。摔跤不是街头痞子打架,不是谁多一拳谁多一腿的事,而是讲究身法技巧,四两拨千斤把对手压服在地。而一旦有了破绽,顿时给了对手可乘之机。 亦武也是大胆,瞅准皇帝右边虚飘,贴身上去肩膀一撞,侧身再一背,昝宁觉得腿里发虚,再给亦武乘胜追击地一绊,居然结结实实右肩着地摔在地上。 旁边人发出了倒抽凉气的“咝”声。 亦武虽憨,也知道这一摔已经坏事了,心里怪自己怎么这么莽撞,本该临了时收着力气才是,却一得意就忘形了。 他惊得“扑通”一声跪在皇帝身边,磕了个头:“皇上,奴才冒犯了!皇上恕罪!”说得又急又快,近乎结巴。 昝宁输了当然不高兴,撑起身子坐起来。 亦武膝行了两步,伸手要扶。 昝宁手一甩,自己起身。深呼吸了两口,却笑道:“好样的!这样才够痛快!” 扭头对一旁脸色都变了的李贵说:“李贵,拿朕那把解手刀赏给他。” 然后伸手过去:“亦武?好名字,名副其实。” 亦武先捏了一把汗,这会儿又是感动加激动,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:“奴才惶恐!求皇上收回赏赐。” “赏的就是你的‘真’。”昝宁理了理衣服,从李贵手中接过一把精钢锻造的小解手刀递过去,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 李贵在一旁帮腔:“可不是,快接着万岁爷的赏赐吧,这是御用的。不过御前别露刃。” 亦武紫赯色的脸红得发黑,两只大眼睛连着脸上的汗水一起灼灼发亮,双手接过那把长不盈尺的小刀,声音激动得变了调:“奴才亦武,叩谢主子隆恩!” 这一声“主子”,惹得已经转身要离开毡毯的昝宁又回眸凝注了一下,然后笑了笑说:“礼亲王调理的好小伙儿!起来吧。” 昝宁到供他休息的屋子里擦了汗,换了衣服,喝了一盏热茶。 李贵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,不见有异,但还是不大放心,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问:“万岁爷,没哪儿受伤吧?” 昝宁摇摇头:“没有。他虽然赢了,也赢得侥幸。” 但不觉就活动了一下摔得有些酸痛的肩臂。 李贵顿了一会儿又小心说:“这是礼王府的。” 昝宁似笑不笑地回头看他:“不光是礼王府的吧。李贵,你不认识他呀?都见了他几次了?” 李贵“嘿嘿”地笑,然后说:“万岁爷特特地选他,好像……不必吧?” 昝宁冷哼一声:“也不是特特地选他。礼王府,我总得有人选。” 低头喝茶,心里却想:总有一天,我要真正地打败他! 李贵从小看他长大,知道他心里的感受,但有的话也不好说,只能观望这主子接下来的意思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