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看书了,朕就来。”昝宁回答道。然后叹了一口气,极缓慢地起身。 李夕月顿时被打脸了,因为她立刻觉得胸腔里又酸又苦,心里直为皇帝抱不平,觉得他未免太惨了。刚刚那几句“关奴才什么事”,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。 “主子今日累了,她们也该……”她忍不住要说话,嚅嗫了一会儿,才鼓起勇气把话说完,“也该多体谅着万岁爷一些,真是……” 昝宁自嘲般笑了笑,伸手捏了捏李夕月的脸颊,但说话真是刻毒:“李夕月,你刚刚说的,不关你的事,即便关你的事,你敢不愿意还是怎么的?” 李夕月倒噎一口气,心疼,脸还“疼”,满腔无处安放的酸意。 第72章 皇帝翻谁的牌子, 即便是皇后也无可置喙。 按规矩,皇帝临幸嫔妃,需告知皇后, 在敬事房的起居注上用印,然而也就是盖个“皇后之宝”, 没哪个皇后敢拦阻皇帝, 给自己落个“好妒”的骂名的。 然而李夕月心想, 丽妃不得宠和皇后类似,却被选中了,除非牌子是他瞎翻的, 不然就是太后的示意了。 想想结了婚, 还得捏着鼻子睡自己厌恶的人,这比小时候挑食,被额涅捏着鼻子塞难吃的煮白菜和煮萝卜还难受啊。 李夕月又想:要是我出宫后, 亦武没能等我,已经在他额涅的授意下娶了媳妇, 我是不是也会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?会不会新婚之夜盖头一揭——我的天!这是怎么样一只蘧篨(蛤。。蟆)!然后也没办法, 忍着恶心跟他睡一辈子? 她打了个寒战,有点明白过来白荼说的“愿得一心人”是什么意思了。 她回屋子里, 心里有无数的叹息,进门见白荼居然还没睡, 还在做女红。她实在佩服白荼的勤快,随口问:“上次那荷包已经做好了吧?又做新的?” 头一伸, 咦, 还真是新的,老绿色的一块帕子,角落里一只白鹤、一座高楼、数点明星, 花样虽小,精致得要命,纤毫毕现! 李夕月问:“姑姑,上次那荷包呢?能不能给个样子让我学学。” “学学你要送给谁啊?” 李夕月说:“不送谁,就是觉得样子好看,想仔细琢磨琢磨。” 白荼头一低,灯下看不出脸红:“没了。” “啊?”李夕月愣了一下,一会儿想明白了,又长长地“哦”了一声:“我知道了,今日终于有机会送出去了。噫,一路青莲,真是好寓意呢!” 白荼笑啐她一口:“少胡吣!别看你会配色,这针线功夫上还粗糙些,既然你闲得慌,以后回来也给我做活计。” 宫里宫女伺候主子的任务其实不算很繁重,但很多时间要花在做各种针线活计上——刚入宫时为主子做、为姑姑做,待了几年后就为自己做,心灵手巧的宫女最讨女性主子和姑姑的喜爱。 白荼倒不是想着让新宫女给自己做活计,而是接着笑道:“等你也有人送荷包、送绢子了,就不会笑我了。” 李夕月想:做给皇上啊?不觉咬了咬嘴唇,勾画着他日用的那些“活计”的样子:都很精致,配色低调,一点俗气都没有,一看就是织造府送来的好东西。要是自己做,他估计是看不上。 不过,要是也绣块手帕,说不定他会喜欢。绣龙吧,太张扬了;绣个花儿草儿的又太女气;绣什么好呢? 想了半天,突然觉得屋子里静得奇怪,一看白荼正含着笑在看她的傻样,还问:“哟,夕月,想什么这么出神儿啊?” 李夕月像给捉了赃的贼,顿时脸红:“没想啥呀。” “哦!”白荼好整以暇地慢慢拉绣花的丝线,“我还以为你在打算绣个什么给心上人呢。” 突然又问:“你心上人是那个邻居?叫什么来着?” 李夕月“啊?”了一声才说:“那怎么能叫‘心上人’嘛,就是小时候隔壁隔,经常一起说说话,有时候母亲间串门,也带了我们去,熟人而已。” 白荼本就是故意套话,所以意味深长地“哦”了一声,拿针擦擦头皮,不紧不慢地继续绣着她的白鹤,嘴上说:“算是……青梅竹马?他叫什么呀?” 李夕月想,老老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