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了句:“谢谢娘。” 沈越一惊,还以为她醒了,可定睛一看,女子双眼仍旧紧闭,分明还在熟睡。 他这才松了口气,八成是烧糊涂了,都开始说胡话了。 他正打算端了空碗离开,才站起来,袖摆处就传来一阵钝扯感。低头一看,就看见一只纤手拉住了他的衣袖。 “娘你别走。”女子气息微弱,声音细柔。 她竟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娘亲? 他叹了叹气,试图扯出自己的衣摆,可哪晓得,他才扯一下,对方的手却抓得更紧了,还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。 他惊讶地看向她的脸,却见她的眼角果然滑落一行清泪。 居然还哭了?沈越突然觉得有些头大。这要怎么办?他头一次面对除了妹妹之外的女子哭,还是一个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的女子。 “娘,别,别丢下我呜呜呜,阿梨很乖的……” 闻得此言,沈越兀自一怔。她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? 忽而想起她的哥哥,她哥哥说,他这个妹妹,自小就被抱出了家门,远离自己真正的亲人。而周家能将她卖到沈家村,可想而知她在周家时的生活,应该也是受了许多苦的。 想到这里,再看她苍白的小脸和眼角的泪痕时,心里某个地方莫名就柔软了下来。 他重新坐回床边,任由她把自己的衣袖攥在手心里。 只是没过几息,他想起了他读过的圣贤书,受过的教诲。现在自己这个行为算什么? 方才喂药坐在人家姑娘床边也就罢了,现在又坐,这和那些登徒子有何区别? 有辱斯文,不成体统! 他一个男子倒是没什么,人家一个姑娘家,名声何等重要。 他当即狠下心来把自己衣袖上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,抽出自己的衣袖。 随后拿着药碗出了房间,临了还把门关了过去。 周梨迷迷糊糊间察觉自己方才抓住的东西没了,又胡乱地抓了两把:“娘?娘?” 这一回什么也没抓着,眼角的泪流得更汹涌了。 只是此刻房间里唯余她一人。 她确然是做梦了,在梦里,她找到了自己的亲娘。 娘亲为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,还给她夹了一片苦瓜,她吃了一口说苦,娘亲又立马端了碗红糖水给她喝。 她说谢谢娘。 她沉浸在有娘的快乐里只一眨眼的功夫,娘亲却又要离开她了。 她叫娘别走,而娘却铁了心不要她。 说她打小就不乖,刚生下来就一直哭个不停,吃奶时还咬伤了娘亲,所以娘亲很不喜欢她,就要把她扔掉。 她抓住了娘亲的衣袖,哭着告诉她:“阿梨现在长大了,很乖的,阿梨再也不咬娘了,再也不哭了。” 可是娘亲却将她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画面一转,她又回到了周家村,养母把她嫁到沈家,沈家丈夫是个病弱的男子,新婚当夜,他一边咳嗽一边激动地扒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,然后压向她,她怕极了,疼极了,她开始挣扎: “不要,不要,不要……” 当梦里的疼痛达到顶峰,现实里的她反而清醒过来,她猛然睁开眼,视线所及之处,唯有床幔与月光。 天已经黑尽了。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原来那些都是梦,自己正躺在床上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