友的定义是什么。 英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,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只睡了不到几秒,因为教室还是一片空荡,就连投影幕也才刚放下来而已。她挺直腰桿,一边打了个冷颤。她感觉脑袋当机几秒。 不对,周围太安静了。 在向前看时,她发现张宙始坐在她的前方,翻阅着一本书。英燕定神一看,那是《十四行诗》,对方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狰狞,不晓得是因为很难读懂还是其他原因。 她说:「已经下课了?」 「对。」张宙始说,他转身看过来:「正好你醒过来了,要回去了吗?」 英燕说,她的太阳穴在抽痛,脑袋膨胀:「你没有做任何事情吧?」 「我还给漫研社长签名了,简直就是楷模中的楷模。」对方不耐地说。 又是一阵寂静,周围只剩下鸟鸣,还有几个结伴的老师从走廊上经过,下课后的日常光景混入了自己与对方,格格不入到就像外星物种试图混进人类中那样突兀。 「你还好吗?」接着,英燕下意识地询问。 张宙始顿了一下,看过来说:「按照你说的,如果你只认定一个人的才能的话,现在就不需要问些还好吗之类的问题,应该直接回家才对。」 英燕好像没办法反驳,她说:「那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?」 「你不需要管吧。」对方说,不知为何似乎有点鼻音。 「那要回家了吗?」 「好。」 这似乎是一种有些奇异的形式,她感觉在刚刚的某一个瞬间,又或者说是早在速食店,她询问张宙始与蔡贤宇的关係时,她就越过了某条绝对不可以跨越的边界,然而英燕甚至还没意识到。 ——「你有没有考虑过,就是我们两个一起,然后就靠着漫画,你那么会画画,我可以在旁边协助你,然后我们就这样一直画下去」 她记得高中时的自己讨厌裙子,讨厌周围的人,也讨厌乌烟瘴气的家。在所有的「讨厌」中,散发出光芒的事物就是漫画。她知道台湾也有个人,能够画出多么美妙且炙热的作品,她买了张宙始每一本单行本,将对方视为目标。 她多希望h也是这样。 「你这样很奇怪欸高英燕,」h曾这么对她说:「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,为什么你要来否定我?画画这种事不就是普通的兴趣吗?会将一切投入在漫画方面的人都是神经病。」 那些话背后的意义大概是,嚮往着这些的人也是神经病。 她是明白的。 然后英燕笑了,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到荒唐。 这世界大概真的没有这种人吧。那种可以让自己全心全意为其奉献,不受世俗影响的天才,所有人都还是会被这种愚蠢的社会给影响,就像自己一样。都一定会背负着些什么,家庭、金钱、人际,许多事物,然后就这么前往生命终点。 张宙始皱眉看向她:「高英燕。」 「没事,走吧。」 她吸了吸鼻子,然后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,英燕原本不觉得自己有哭,但她还是这么做了。她站起身,想着等会还有许多工作要做。 「我画。」 然后,对方突然如此出声:「我会画。」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。 「什么意思?」她说。 「就是我会画。」张宙始说:「我会把剩下的东西画完。」 「为什么?」她问。 「我也为我当初说『你比我更可悲』道歉,我会画完。」张宙始直直看过来: 「如果我不需要朋友的话,你就来证明给我看,只要有这样一个人支持我,我能走到多远。」 对方哭过了。 那双手在颤抖。 在自己睡着的期间,英燕不知道对方发生什么事了,她可以肯定与那金发的男孩有关。她睁大眼睛,然后也看过去,说:「当然。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