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的富裕考生便会在坊内寻地落脚,白殊要找的表兄也租住在此。 西北的永定坊与西南的永平坊住的多是普通百姓,其中又隐隐形成北富南贫之势。当然,还有那些年俸低微的小京官,住不起永宁坊就只能在这两坊中找住处。 白殊的马车进了安阳城后,先是沿着卯酉大街往东走到子午大街,再从子午大街上的一处坊门进入永宁坊。坊中也有众多主干道,虽比不上两条大街宽敞,车马行人却同样井然有序。而且白殊这马车小,知雨仗着路熟,还时不时穿小道走近路。 坊内又比大街上热闹更多,白殊望着鳞次栉比的铺面和路边各式摊贩,听着车外烟火气十足的各种吵嘈声,好奇地问:“永宁坊也有这么多生意人?” 知雨笑答:“这里是东市,等穿过去铺子就少了。” 白殊随着马车轻轻摇晃,又走了一段,突然对知雨道:“你看左前方路口那个穿靛蓝衣服的人,是不是刘家表兄?” 知雨闻言,扭头过去仔细瞧瞧:“看着像。这可真巧,待小人去唤他。” 说完知雨便将车停在路边,跳下车跑过去找人,没一会儿两人便一同向这边走来。 那是个看着颇为硬朗的青年,头戴平式幞头,身穿窄袖圆领袍,正是白殊说的那位刘家表兄——原身母亲的侄子,刘道守。 白殊已开了车门在等他,两人照面先相互拱手见礼。 刘道守过来的途中将捆着行李的马车看了个清楚,此时便笑问:“三郎这是要搬回府去?” 白殊道:“正是。表兄怎的在此,可是有事要办?” “没什么事。”刘道守摆下手,“我就是嘴馋了,出来寻东西吃。正准备回去,听说前边如意楼有热闹可看,便想去瞧瞧。” 白殊顺口接道:“是何热闹,还能引得表兄有兴趣。” 刘道守却是怪异地一笑:“太子在和肃王打赌。” 白殊原是随意寒暄,结果忽然听到这话,立刻起了兴趣:“哦?这种热闹的确不可错过,我也同表兄去瞧上一瞧。前边可能赶车进去?” 刘道守:“能是能,但这时人多,倒不如走着去快些,也不远。” 白殊点下头,弯身从车里出来,踩着知雨放的脚踏下车,吩咐他留在这里看马车,便要跟刘道守走。 知雨忙提醒:“郎君,斗篷!” 白殊笑笑:“日间气温高,不必了。” 刘道守一边领着白殊往那如意楼去,一边暗暗上下打量人,心中总觉着这表弟似乎和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,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。最后只能归结于,白殊长得太好,出门被旁人一衬托,更显谪仙之姿。两人这一路走着,旁边都不知有多少人瞧呆了去。 他看着看着便看到了白殊怀中的黑猫,开口道:“这猫……” 白殊任他打量,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道:“我体虚手凉,只是这时节还捧手炉又不太好看,便抱只猫儿暖暖手。” 刘道守看那黑猫乖乖地不动弹,也就不在意了。 白殊将话题扯回来:“太子要和肃王赌什么?这肃王又是……” 刘道守知他几乎足不出户,对外间事也不甚关心,便解释道:“五殿下,生母是皇后的堂妹。他二人是在为一乐伎打赌。” “乐伎?” “如意楼是京中最有名的三处青楼之一,一年半前楼里来了个出身江南的琵琶名手叫李若儿,时常去各处宴会上献曲。而全安阳都知道,太子对这个李若儿的琵琶甚是喜爱,几乎隔个两三天便会去寻她听曲。 “可巧今天肃王来点李若儿,说要与她切磋技艺。但李若儿说太子已经约了她在先,不便接待肃王。结果肃王气性上来,就在楼里等着太子过去,冷嘲热讽太子明明听不懂琴还非为美色占着人,简直暴殄天物。 “太子便提出,找十位乐伎一同在幔帐后弹琵琶,看他与肃王谁能听出李若儿的琴音,李若儿今日便为谁献曲。这事现在附近都传遍了,指不定还有人开了赌盘呢。” 白殊目光闪烁一下,又问:“肃王的琵琶弹得很好?” 刘道守靠近他低声回道:“连着三朝天子都好琵琶,民间便多有人习之,皇子皇孙们也不例外。至于弹得怎样嘛……反正没人会说不好。” 说话间,两人已经来到如意楼前,此时楼里楼外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。 刘道守左右望望,招手叫过个仆役模样的男人,掏出点碎银塞给他。那人收好钱,咧着笑容在前面挤开人群,将两人领进楼中,再带上一处视野好的楼梯中段。此处已有不少人,但不像下方那么拥挤,应该都和刘道守一样,是为看热闹不惜花钱的富家子。 白殊很快便感觉到周围许多目光扫向自己,耳里也听见抽气声和低语声,他却是毫不在意,只垂眼往下方望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