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心一跳,忍不住想起了女儿的话。月英无疑是个合格的通房,不争不抢还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,但她必须仰仗他,依仗一个永远不会平等对待她的人。 想到这里,许长海“咳咳”两声,月英连忙拍着他的后背。 “你……”许长海看着面前依旧年轻美丽的月英,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。 其实何必问别人,他自己最清楚那样的感觉了。那样依附于他人,低人一等的日子,真叫他生不如死。 所以他才会拼了命读书,挣一个功名,也挣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。 头疼的厉害,他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,自己躺回去继续休息。 脑子里乱的如同一锅浆糊似的,不知过了多久,他感觉自己朦朦胧胧仿佛要睡着了,门外却传来丫鬟细小的声音:“大人还在睡,你去外院跟孟先生说改日再见吧。” “谁在说话?”许长海没了睡意,张开眼发现天都亮了,干脆起身问道。 丫鬟忙进来回道:“孟先生听说大人身体不适,特来看望。” “人在哪?”许长海问。 “前院小书房。”丫鬟答。 许长海穿上衣服梳洗完毕出去见客,丫鬟担心他的身体欲言又止,但终究没敢拦下。 孟先生在书房看着一本杂学书,余光看见许长海进来,立马放下手中书籍,恭敬地见礼。 “孟先生客气了,坐吧。”许长海客气道。 两人落座。 “大人身体可还好?这是我老妻亲手做的一点补品,万望大人不要嫌弃。”孟先生说着将手边一个食盒递给了许长海。 许长海接过,淡笑:“孟先生费心了,我身体并无大碍。” 说罢,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眼屋后的位置,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。 五年了,难道孟先生没发现有人偷师? “大人,我今日来也不光是为了给您带这点吃食,而是有样东西要给您看一看。”孟先生捋了捋胡须,脸上微微带笑,将一叠纸递了过来。 许长海困惑地接过,从第一张看起,开始他的神色只是有些莫名,但越到后面他的表情越惊讶,等到看完一遍,更是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 “这是您写的?先生有大才啊!”许长海一脸激动,一手忍不住握住了孟先生的肩膀。 孟先生连忙摆手,哂笑道:“鄙人一个小小秀才,怎么会有这样的才能,这个呀,是老夫从屋后的盒子里翻出来的。” 许长海脸上的表情凝固了,他看看手中的纸张,确实,激动之下,他都忘了孟先生的字迹与眼前看到的字迹根本不一样。 可是,孟先生的意思是这纸上所写皆出于他十几岁的女儿?怎么可能?这怎么可能? 第6章 许长海双手拿着纸,低头又看了一遍。 最顶上写着三个字“公司法”,下面略小的字写着“目录”“第一章总则”“第二章有限责任公司”…… 正文部分第一段写的是:“公司为律法拟定之人,故亦可称法人,与之相对,自然诞生者称之为自然人。律法赋予法人独立人格,可拥有独立财产,可凭己身财产承担责任。……出资设立公司的自然人或非法人组织、法人称为股东,股东之责任限于其出资范围。” 这一段有句小小的侧批:本文所称公司皆为有限责任公司,股份有限公司因商业繁荣程度及信息通讯水平暂不列出;非法人组织指合伙等形式,另文详写,暂不赘述。 整篇文章像是规划一个人的一生一般,也详尽规定了法人从生到死,从内到外的种种情况,或许这份纸落在山野之人眼中犹如荒唐笑话,但落在许长海这种水平的人,尤其是治理一方百姓的人眼里,简直可以说是比金子还珍贵。 大齐朝以农为本,从商是贱业,除了不允许科举之外,在其他方面也有诸多限制,若天下商人得知有此等妙法,怕是要欢欣鼓舞之极。而且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,心里明白遏制商人是为了什么,但若天下无商,整个大齐也将会是一潭死水,国祚飘摇。 这几年他一直在降低商户的税供,昌乐县也因此比以往更加繁荣,但降到一定程度,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。再压低税收会出现缺口,且效果也远不如开始几次降税,他有种预感,若此法能够施行,昌乐县一定会成为汀州最富庶的县城甚至……大齐最富庶的县城。 许长海扪心自问,这样精巧的构建,他想得出来吗?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