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落在手中, 轻得好似一片云。 她伸出手,扯开了荷包的束口,小指长的一段黑发掉出来, 上面还被人用红色细绳紧紧系着。 她轻轻摸了摸那柔软卷曲的胎发, 像触碰到自己未曾见证的过往。 她想, 许多年前,在那荒凉寂寥的西北小城里,也曾有一个人,用那双布满伤疤与老茧的手, 轻轻拂过这小小一段胎发。 心底像是下了场雨, 雨滴打在柔软的血肉之上,密密麻麻泛起酸楚。 怅然的静默在屋中流淌,交织在程荀与孟忻之间。 许久后, 程荀抬起头,看进 孟忻眼里。 “若孟大人、崔夫人不弃,荀愿以义女身份, 孝敬二老。” 说着, 她站起身深深做了个揖。 一旁的崔夫人抹着泪, 忙不迭将她扶起,孟忻脸上终于展露笑意。 “好, 好。” 孟忻夫妇二人商议后,准备等晏决明回来后,几人再行认亲礼。 孟忻本想将程荀带回孟家住,可崔夫人考虑到程荀的身体、也担心她一时无法适应新环境,还是说等认亲后再说。 孟忻有些不情愿,心里嘟囔,哪有都自家女儿住在陌生男子家的道理? 崔夫人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,当即竖眉瞪了他一眼。 孟忻只能讪讪摸摸鼻子,歇下了心思。 他们陪程荀吃过晚饭,又看着她吃过药、睡下了才离开。 待丫鬟将蜡烛吹熄,踮着脚尖轻轻关上门,程荀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 短短一天里,发生了太多事。 她翻过身,侧躺在枕上,看着窗外射进屋中的道道月光。 秋凉的夜,尘埃似烟,在光下幽幽浮动,程荀的思绪也好似随着那尘烟飘远了。 这些年来,她虽并未为身世之谜所忧愁自怜过,可能够知晓自己生父生母是何人、当年自己又是怎么被程十道领养,也是一件幸事。 她想,人活在这世上,总要知道个来处和去处。 至少如今,她知道了自己的来处。 她有些烦闷地翻了个身,将头藏进被子里。 那她的去处又在哪呢? - 自那日后,程荀又开始了漫长的无所事事的日子。 她自觉自己身体已然好了,可苏老和周围人却仿若将她看做个玻璃娃娃,不能久站、不能跑动,除了人都淹在药味里。 她生母的埋骨之地毗邻溧安,虽离扬州不远,可来回怎么也要奔波三五日,几人还要循着王氏的记忆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