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就是没料到,留从效会来这么一招,把这些藩属问题给捅开来。而高绍基的效仿,则更使夏州被动。 粗糙的面孔上,阴云密布,不免惶恐。事实上,时下李彝殷顾虑的,还真是如何脱身的问题,有点被迫害妄想的意思,繁华壮丽的东京城,倏然之间,仿佛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。 不过,瞪着开言的那夏州将领,斥责道:“与契丹联合,那时朝廷大军,只怕就转向,先行灭我党项了!再者,夏绥周遭,河西军、定边军、保宁军,史弘肇、王彦升那些人,是好对付的吗?” 闻斥,其人也道:“纵然汉军强大,然今其欲吞我夏州,夺我李氏祖业,难道还要束手待毙吗?” 这话发于义愤,但却把问题的症结给道出来了,言犹未止:“如今被困在开封,如砧板上的鱼肉,却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!” “你聪明!那你告诉我,如今形势,该如何做?”李彝殷也有些恼怒。 这名党项武将,名叫李彝锐,乃是李彝殷的族弟,属李思恭一脉。闻问,当即应道:“莫若潜出开封,逃回夏州,再观朝廷反应。如其抚,则上表请罪,继续臣服,积攒力量;如其剿,则聚夏绥兵马,拥党项之众,外联契丹,予以对抗!” “真是好计策!”李彝殷却笑了,不过明显是哂笑:“我问你,如何逃出开封,这宾馆周边,有多少朝廷眼线你可知道?如何秘密避过巡卫?此去夏州,何止千里,如何躲过沿途的关卡城镇?” “这……”面对的李彝殷这一连串质问,李彝锐讷口了。好像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啊,潜出东京,逃回夏州,并不是两步到位的事情。 深吸了一口气,李彝殷尽量冷静下来,看向另外一名姓张幕僚,说道:“不可否认,眼下的情势,却是堪忧,其所言,并非毫无道理。如今我身在开封,远离根本,倘若朝廷真欲将我扣留,那是断然没有反抗的余地的。 我若被囚于此,哪怕受尽屈辱,亦无干系,唯虑夏州生乱,虽有我儿光睿尚在,但难保局势动荡,与朝廷可趁之机。 不论如何,需思脱身之计啊!” 在来京之前,李彝殷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,甚至将他出了意外的后事都安排好了。然而,如果朝廷真的翻脸了,那点后手,又岂能保完全。他统治了定难军二十多年,在稳定局势,敛聚人心方面,李氏家族内部在短时间内还没有人有那样的威望替代他。 而从李彝殷的话里,可以听出,献地,是不可能的! “使君,属下以为,潜逃是必不可为之事,那会显得心虚,触怒朝廷!”幕僚想了想,答道。 “都这种局面了,还顾虑这般多作甚?”李彝锐忍不住了,被李彝殷一瞪,又闭上嘴了。 张姓幕僚则道:“属下以为,情势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这般严重!” “哦?”李彝殷精神微振,手一抬,道:“快请说来!” “其一,对于留高所请,到目前为止,朝廷似乎仍没有明确的态度与措施,可以想见,天子与朝廷也在犹豫。漳泉自不提了,山高路远,又为唐、粤两国所阻,此时纳之,也无法予以有效控制,实为鸡肋。 其二,使君此番主动来朝,带诚心,携厚礼,祝贺大捷。如此恭顺,朝廷岂能无故扣留,惹人非议,中原天朝,岂能不顾惜颜面? 是故,属下以为,我们不可因此变故,而自乱阵脚!” 这一番分析,还是稳了稳人心的,李彝殷想了想,道:“话虽如此,但我们的安危,夏州的将来,不能全靠朝廷发善心!以朝廷这些年在陇右、河西的蚕食扩张来看,我夏州早晚是其目标,若是因留、高之辈,将其目标提前转向我们,那问题可就严重了!” 张姓幕僚说:“天子有混一宇内之心,海内皆知,然从以往大汉国策来看,当先图南,而后略北。去岁若非契丹人主动挑衅,怕也不会有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汉辽大战。 若无意外,于我夏州而言,还有积蓄力量的时间!” “你就直说吧!如何从开封脱身?”李彝殷有些不耐烦了。 略作苦笑,幕僚又想了想,道:“使君,欲求脱身,属下建议,上奏天子,言愿献定难军属地,但因辖下形势复杂,土地籍册也需整理,求还夏州,筹备献地之事。倘若天子应允,待归夏州,自可另做周旋!” 这个建议,还是有可行之处的,一般情况下,碍于各种因素,朝廷也是真不好强留李彝殷的。李彝殷考虑一阵,突然道:“若我上表,天子干脆以此理由留我在开封呢?那岂不是正中其下怀?” 幕僚一愣,认真思详,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。人心总是难测的,更何况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