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那分堂主算是谈放的亲信,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。他见堂主的面色有所改,思虑许久,还是决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谏言。 他说堂主,我们这些当部下的都知道你和楚谷主是同门,或许过去顾念着点同门情谊。 但咱幽冥和天尽就是死敌世仇。堂内的兄弟们,哪个跟天尽谷没有血仇?我的爷爷是被天尽的人杀的,我发小的青梅被天尽的人糟践后跳河了,当年我师父不幸被天尽俘虏,抢回尸体时……那都不叫尸体了,根本是一滩肉。 现在的分堂主大多是堂主继位后,破除万难立起来的。堂主于咱有恩,咱也不愿让堂主为难。但天尽一日不灭,那些亡魂就不得安息,我们这些活人也愧对先人。 曾经有年纪特别特别小的少年入堂,那小孩问我天尽和幽冥到底谁先动手打了对方,才结下恩怨。我本来想直接把他赶出去,但我又决定先给他讲讲道理,再把他赶出去。 这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。到底第一桩仇恨是天尽先讨嫌,还是幽冥不讲武德,这件事蒙在过去的尘埃中,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 重要不是结下恩怨,而是积下恩怨。血债如山似海,沉甸甸地压在他们肩头。敢逃吗?先人的魂灵可就立在他们的退路之上。 分堂主长篇大套说了一通,有什么掏心窝的实话都往外讲,最后把脖子一伸。 好了,我废话完了。现在堂主杀我吧,死而无憾。 谈放负手静立,良久才道:“忠言逆耳,杀你作甚。留着一条命为幽冥堂效力吧。” …… 养病的半个月,除了立马补上分堂主,以及处理一些膳后事宜之外,谈放唯一想的事情就是,楚流雪真的要下狠手,不给他留活路。 以往那些送向天尽谷的暗杀,都成了小打小闹。谈放嘴上说得硬,为了安抚堂内的帮众,他要有个强势的姿态。 但动真格的时候,他却又无法完全狠下心来。不然曾经尚未起势的楚流雪,早就死在了某次暗杀中,悄无声息。 而现在,伤口传来的隐痛和部下们悲痛愤怒的神情,还有那日分堂主的一番志诚之言,无不在提醒他,楚流雪已经决定不再顾及一丝一毫的姐弟之情。 原来流雪真的恨他。 她未能报复给他的父亲,那就父债子偿。 窗外有两只画眉鸟飞来,在窗台上啄来啄去。谈放没有喂食给它们,其中一只就飞走了,剩下的那只孤伶伶的,对着空的天地吱吱叫了几声,婉转哀戚。 谈放本想去触碰那只鸟,却一阵气血上涌,喉咙腥甜,逼得他咳嗽不止。 围在床榻旁边的部下和分堂主紧张地上前,一声声宗主地唤他。谈放说不出话,挥了下手,叫他们不要慌乱。 等他缓过气来,那鸟早就飞得不知踪影了。 谈放留下了几个亲信,彻夜长谈,堂主寝居的烛火燃了一夜。 因为这次袭击发生在他们堂内密会期间,外人对此几乎毫不知情。 临近天亮时,谈放最后叮嘱一句,把消息封死,不要让旁人知晓他受伤之事。 尤其……是桃花山。 天尽谷先发制人,幽冥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。 这期间发生的大小冲突自是不谈,过了不到一年半,发生了第二件大事。 天尽谷的左使被分尸锁魂,切了一片心,装在锦盒里,被送到楚流雪的面前。 据传楚谷主从部下手中接过锦盒的手都在抖,差点打翻那小小的盒子。 许多年后,一个常年贴身伺候谷主的老仆回忆,那日谷主挥退所有人,只留她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