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 何姗打量着他,谈不上吓到,只是需要调整到合适的打交道的状态上。男人三十多岁,长相平平,却用啫喱打理出了刻意的发型,一头油亮的头发像张粘蝇纸,粘住一两只苍蝇都绰绰有余。他穿着一套看上去很贵的灰色西装,轻松说笑着,看上去并不真的感到抱歉。 “没,没事。我只是走神了。”何姗说。 “没事就好。要是把这么漂亮的小姐吓得花容失色,那我罪过可就大了!” 何姗勉强笑了下。调情也要找准对象,否则会变成假惺惺的逢场作戏,比如现在这位。 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程昊。”程昊伸出了手,“敢问小姐芳名?” “我叫何姗。” 何姗很松地握了一下就收回了手。 “‘珊瑚’的‘珊’?” “‘姗姗来迟’的‘姗’。” “名不副实,我看你是第一个到的嘛。” 程昊走到阳台边,倚靠在栏杆上,背对着湖景掏出了烟,在何姗面前晃了晃:“介意吗?”未等何姗摇完头,他就已经抽出了一支烟。 他缓缓地吐着烟气,眯着眼睛盯着何姗,突然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 何姗愣了一下,她其实在想这是一个多么装腔作势的男人啊。 “我在想……在想这太湖上的雾霾,有多少是来自抽烟的?” 程昊笑了笑,又抽了一口,就在栏杆上碾灭了烟头,将大半段烟卷扔出了阳台外。他问:“所以你是跑什么新闻的?” “呃,财经新闻。” “这几天万科被举牌的事炒得沸沸扬扬,你怎么看?” “不好意思,我……我才刚开始跑财经口,还不太了解。我之前是做校对的。” “自媒体?” “纸媒,我在报社。” “哦。” 何姗从这短短的一声哦中听出了轻视。也是啊,现在传统纸媒风光不再,她好不容易才转到记者岗位上,却又要面临失业的风险了。她问:“那你呢,程总,你又是做什么的?” 这倒是让程昊来了精神。他将两只胳膊架在了栏杆上,微微后仰着说道:“我是做金融的,证券公司知道吧?” “就是炒股吗?” 程昊的脸色像温度计一样,得意之色还未到达最顶端,就因为这言简意赅的总结瞬间降到了零度。 “呃,证券公司不完全是炒股的,我们也有直接投资,还有投资银行业务,现在都是混业经营的……”程昊还在试图解释他的工作是一份多么高深莫测的事业时,何姗的目光却飘忽到了别处。 清脆的高跟鞋声将一个时髦女人送到了他们面前。她穿着紫色紧身裙、挎着橘色爱马仕包,一头棕色大卷发,戴着一个足以遮住三分之二脸面的大墨镜。大墨镜下是一双涂着鲜红色口红的饱满双唇。此时,那双红唇咧开,粲然一笑道:“你们好! 我是张萱儿!” 蚂蚁要是听到这么甜的嗓音,恐怕都要蜂拥而至了。 张萱儿摘下了墨镜,这才展示出了全貌。如果单纯只听那欢快可爱的嗓音,会猜测她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。但当她摘下墨镜时,注了水一样过分饱满的两腮,被假睫毛和眼影强撑大了一倍有余的眼睛,以及连粉底都难遮住的鱼尾纹,得再加上十岁。 何姗看着张萱儿的眼神僵住了。 “你是……张宣?” “是张萱儿。‘萱’是草字头,下面一个‘宣传’的‘宣’。‘儿’就是‘儿子’的‘儿’。” 何姗迟缓地点了点头。 程昊笑出了声:“张小姐这名字真是名如其人啊!很可爱!很可爱!” “是吧?我也觉得挺可爱的。叫着亲切!张萱儿——” 张萱儿故意将“儿”字强调了一下。她踮起脚尖,双手撑在栏杆上,面对太湖扬起脸,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真是太美了!” 何姗看得胆战心惊,这一口不知道得吸进去多少pm2.5。 张萱儿又倏忽一下凑到程昊身边,晃动的胸脯都快挤到他的下巴上了。程昊笑着后退一步,与她隔开了点距离。 何姗有些诧异程昊这样生分的举动,她以为他会对漂亮女人来者不拒呢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