廊下的馀音终于散尽,苏清允提着的那口气才缓缓卸下来,额前冷汗无声滴落,抱着琴闭上眼睛顺气。 姜瑜一直握着他苍白的指节,另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,将苏清允整个人几乎圈在怀里,头埋得很低,眼底情绪未明。 簷下滴答,茶烟渐淡,两人许久没有动作,远远看来便像是相依相拥,尽数落在回廊尽头的少女眼里。手中的食盒被握更紧,一双清澈美绝的眼眸渐渐暗沉,最后溢出一声冷哼,脚步轻盈转身而去。 呼吸逐渐平息,苏清允终是睁开眼,垂眸去看身侧的姜瑜,转了转被紧握住的手腕,轻轻将她微颤的手反扣在掌心,稳稳地裹住。 「姜瑜,没事了。」他轻哑道,另一手犹疑几许,终究是很轻地抚上姜瑜的发。 犹豫不决,却又珍重万分。 像是被他手心的温度灼了一下,姜瑜回过神,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有多冰冷。 不明的情绪终于溃堤,她无声闔眸,虚放在少年背上的手忽然收紧,将苍白的脸藏进他怀中,贴着一声声的心跳,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拥住了苏清允。 丢盔卸甲,破釜沉舟。 彷彿拋却了所有顾忌,也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。 簷下偶有风过,琴也滑落在地,除去鏗鏘回盪,一时静默无声。 半晌,姜瑜微微睁眼,脸色比之方才却愈来愈差,手指紧紧攥着那抹雪色衣角,哑声道:「……苏清允,你心跳吵着我了。」 闻言,苏清允眼睫轻颤,握着姜瑜的手只觉得慌乱,犹豫几瞬才小心扶上她的肩,生来微冷的声线染上细碎的无措:「姜瑜……你……」 「苏清允。」姜瑜喊他的语调又更低了些,气息微微发颤,「你下次再敢一声不吭自作主张地找死,我绝不原谅你。」 苏清允眸光微软,扶在她肩上的手停顿良久,最终才叹息着小心地收紧,不答反问:「那这次,原谅我了吗?」 姜瑜一时静默,缓缓闭上眼,胸中翻涌的情绪却愈来愈难以承受,令人窒息。她抱着苏清允,视线渐渐模糊,眼泪悄悄地落了下来,自嘲地笑了出声:「我真是疯了,无可救药。」 苏清允见姜瑜流泪,温暖的指腹轻轻擦上她的侧脸,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一霎溃不成军,主动将人往怀里靠近了些,眼眸微闔,在她耳畔低叹:「姜瑜,我也输得彻底。」 心跳又紧了些。姜瑜低下头,不让苏清允碰自己的脸,这才感觉到腿边烫伤传来的疼痛,低声唤他:「苏清允。」 「嗯?」苏清允抬眸,语气很轻。 迎着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眸,姜瑜执拗地抓着手中的衣袖,脸上血色尽褪,却仍一瞬不瞬地任由自己溺在那片柔软中。呼吸随着心跳愈来愈急,最终痛苦地低喘了口气,几乎只剩下了气声:「……我难受。」 话音落下的同时,姜瑜手上的力气一松,再也施不上劲,只是整个人往苏清允怀里缩,身上不住地发抖,连睁眼都觉得困难。 这么多年来,这是她头一回在痛苦折磨中和人说出「难受」二字,毫无保留地坦承了自己的脆弱。 万一呢?她觉得这个人会懂得。 苏清允心头一惊,猛地想起东海之滨面见兰兮那夜,手穿过膝弯想将她抱起,却在碰到腿时听见了很细的倒抽气声。 苏清允定睛望去,这才注意到姜瑜裙边倒着的茶盏,眼眸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,在她耳边说话的语气却竭力压得和缓:「……我带你进去,忍一忍。」 说罢,苏清允的手小心绕过烫伤处,轻轻将她圈在怀里抱起,留下案前凌乱横陈的古琴和茶具快步将人带回房,又取了药箱和剪子,略迟疑一瞬,才真正将刃口对准了裙摆。 烫伤处在膝上一些的外侧,苏清允很快地上过药,一切处理完好之后才用被子把姜瑜裹住。 见她脸色仍旧难看,整个人连同被褥缩成一团,意识不清地发着颤,苏清允心里明白这非疾非病,只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