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能去。等我们去到,怕是几十张口争一碗饭吃,我们争得过人家吗?就算侥幸争过了,哪里又如以前吃漕运的饭安稳啊!” 他也没什么文化,只是肚子里将这件事情琢磨了上百次,这时说出来,句句打动了挑夫们的心,船夫听说也都害怕起来:“你们都这样,那我们怎么办?现在他们走了海路,听说走海路的都是操几层楼高的大船的啊!我们哪里会操那个?” 恐慌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,在淮安弥漫了开来,像苏阿来这样的人依赖运河惯了,早已变得没有其它本事,甚至无法接受其它想法,只是惯性地想保护自己的过去,保护运河的过去而已。 新总督派了官吏出来,想说服他们,可这种事情又哪里是说服得了的? “总督大人!漕运不能断啊!” “朝廷不能不理我们啊!” “请朝廷开恩!” 数十名父老跪在外边递交万民书、请愿书,递交之后就跪在那里不走了!显然朝廷若不答应他们的要求,他们就不想离开! 漕运手里虽然有几千官兵可供指挥,在其辖下还有数万人名义上也听他的命令,可是数万人分布在各州府卫所,而从他到任之后,漕运衙门外头就没日没夜地围着上万人,而且每天都以数千人的速度在增加。其中还有不少人由于断炊已久竟饿得饥肠辘辘! 被几万人包围着,那感觉肯定不好受,若这些人还饿着肚子…… 新总督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。他连上奏章,但徐阶的回复却是斥责——北京诸公要他来淮安就是让他安抚百姓,拖上一拖,现在新总督却将事情丢给朝廷,自然要挨骂。 这时北京和上海书信来往,正探讨着该如何善后,而朝中已有一派声音出来,认为应该马上停止海运,以平民愤! 连丁汝夔也认为,当初将漕运改为海运只是“权宜之计”,现在南京已经平定,天下一统,政归北京,再搞海运就没有必要了。 “维持稳定才是最重要的啊!” 但这个提议李彦直却拒绝了:“当初骤然断漕改海,是有些仓促,但现在停止海运,运河沿岸也许会平宁,但东海就要乱了!” “但是运河要是乱了,就整个天下都乱了!”徐阶派来的特使大叫道。 “天下乱不了的!”李彦直淡淡说。 李彦直的强硬态度让陈羽霆觉得有些不安,他觉得北京方面的顾虑是有道理的,就想劝劝李彦直,要想一个折中的办法。 但商行建在旁边见到他要开口,就拉着他的袖子阻止了他。 事后陈羽霆问商行建为什么阻止自己,商行建叹道:“幸好你是在都督手下办事,若是你独个儿在官场上混,这回别说做成眼下这般事业,只怕早被人整死了十几回了!”陈羽霆不解,商行建说:“徐阁老不是个只会清谈的人,改漕为海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清楚得很!但他却放任事情发展到这地步,为什么?是因为他们要借这件事情趁机收我们的权!哼,今天都督只要退让一步,接下来就会陆陆续续有后着跟上来,逼得我们不得不一点一点地交出各种权力。今天恢复漕运,明天也许就要重建卫所,后天也许就要更改市舶司的规矩,恢复到有限交易的朝贡体系去!” 说到这里商行建叹了一口气:“徐阁老是看透了我们不会放任国家糜烂,所以才会拿这个来逼我们。我敢说,若我们这时候退了一步,接下来一定会出现更多的两难之事来逼我们一步步放弃手中的权力,直到天下恢复到徐阁老心目中的‘郢治’为止!” “可是我们不退让呢?”陈羽霆说。 “如果我们不退让,那徐阁老就得退让了。”商行建笑了起来:“那样我们就可以步步逼进,直到天下发展到三舍心目中的‘正道’为止。” 他还有一句话没挑明了,那就是李彦直能这样做的前提也是看透了徐阶不会放任国家糜烂,所以才会不理会徐阶的逼迫。 商行建心里认为,若从这个角度来讲,徐阶在耍尽权谋的背后都还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,也正因此他才会对远在北京的这个阁老心存敬佩。 但陈羽霆心里却感到难受,这个政务精熟的能吏也不是全然不懂权谋斗争,只是道理他懂,却做不来!他总感觉,不管目的是什么,能忍心以上百万人的身家性命来行权谋之事的人,“不是人!” 漕民一定会乱,但徐阶和李彦直心中都有一个时间表,他们都是在地方上做过实政的人,知道民众的忍耐力有多少。在那之前就是李彦直和徐阶对弈的时间,他们两人对这件事情也都有各自的解决手段,但在彼此谈妥之前却都没法动。陈羽霆想到的那个折中的办法,徐李二人心里也都有谱,但都想要得到一个对自己更加有利的结果。 可就在这时,出了一个两人都没想到的突发事件:那个新的漕运总督顶不住被数万人围困的压力,竟然化妆成信使,连夜逃跑了。(未完待续,如欲知后事如何,请登陆..,章节更多,支持作者,支持正版阅读!)(未完待续)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