愈唇边一点冷峭的笑。 “不用,我在这里呢。” 今日的事情于他简直就是奇耻大辱,他在前头司管刑狱,却竟有人在他后院兴风作浪,折腾起风雨来。 他说不用,徐颂宁也没多置喙,左右他坐在指挥使的位子上,总也有些本事。 她身上疲乏得厉害,腰酸背疼,比从前来癸水发作得都厉害,昏昏沉沉睡得不安生,被人拍着肩膀的时候,顺着就伏在了那个人的怀抱里,温热宽厚,叫人安心。 可她还是做了噩梦。 这次的梦里不仅有沈家众人,也还有薛愈。 他瘦了很多,眉眼间添了风霜痕迹,颧骨上落下浅淡的一道伤疤,贯去耳根,握着把卷刃的刀,冷着脸站在廊下,手里的刀一起一落,地面上就多了一滩血。 而他步履匆匆,挥开拦路的众人,赶着去推开那长廊尽头的门。 手掌触碰上门窗的前一刻,他背后有羽箭贯胸而过,徐颂宁眼睁睁看着他瞳孔一缩。 他最终差一刻,没推开门,没看见被困在门里的她。 她无声地尖叫,自沉酣睡梦中惊厥而起,腰依旧酸痛,身上全是汗,枕巾都湿透了。 薛愈坐在床边守着她,枕着头睡的,轻易就被惊醒了,抚慰地握住她手,询问怎么了,她重新躺回去,手背搭在前额上:“我做了噩梦。” 薛侯爷唇边依旧是抚慰的笑,不过对着她的时候总带着温煦的人气儿。 “梦见了什么?” “侯爷。” 他点着头,依旧是温和抚慰的语气,顺着她脊骨拍过她后背:“嗯,怪不得是噩梦——我在这里呢,不在你梦里,快睡吧,没事的。” 第四十九章 徐颂宁后来也睡得混沌,但都没有在做噩梦,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,薛愈已经不在床边。 云朗和云采围凑过来:“姑娘的手还是好冰呢。” 她小腹还是酸胀,腰也疼着,说话的时候嗓音发哑:“侯爷查出来什么了没有?” “押了几个人过去前院,听说是有人在那螃蟹里动了手脚,阿清潦草跟我们交代了一句,就和周大夫一起去前头了,具体怎么样,我们也还不知道呢。” 徐颂宁心说这个中秋过得真是跌宕,好好的月亮没有赏,倒要挨上这么一遭。 两朵云扶着她坐起来,洗漱过后简单梳了头发,坐在桌边喝了口清淡的粥,里面切着细细碎碎的姜,喝过后肚子里暖腾腾的。 正喝着,阿清推门进来,她忙了一宿,神色难免疲惫,眉头深深蹙着,抬头看见徐颂宁已经起身了,眉头一松,声音轻快起来:“姑娘好些了吗?” 她一边说着一边握住徐颂宁的手腕:“侯爷说怕姑娘起来关怀前头的事情,让我来看一看姑娘,顺便把前面的事情说给姑娘听。”她指腹微凉,碰了一下徐颂宁的手腕后立刻就松开,掖在袖子里搓热了才重新把上她的脉:“姑娘好多了。” 她坐在徐颂宁身边:“我和周大夫一起看过了,是那些螃蟹出的事情,是外头庄子里的人动的手脚,侯爷押了人审讯,是……”她声音一顿,压低了音调:“是那位昌意殿下。” “那蟹原本就是寒凉的东西,加了药性子更猛烈,姑娘体质弱,稍微吃一点就难免承受不住,也亏得是这样,不然天长地久……” 徐颂宁眼睫垂着,心里对这个结果倒不是十分意外,慢吞吞把那一口粥喝完,点一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阿清见她神色恹恹的,关切地又问了一遍:“姑娘还好吗?” 徐颂宁点点头:“身上倒是不很难受了,只是心里觉得有些疲惫。” 她在嫁过来之前就晓得自己会变作赵明斐的眼中钉,晓得她会设计自己,然而嫁过来之后似乎日子也是轻快的,侯府里面无人管束她,薛愈对她也是很关怀的,稍微一停滞就忘却了外头的风霜刀剑,此刻被结结实实刺在身上,才恍然发觉,自己还正腹背受敌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