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久听完沉默了几秒,闭眼想了一会儿,又睁眼看着他,走吧,不能耽误了,今天还有好几场戏。 白久回来的时候,孟和志正在和王厚德说话,看到白久回来了,笑着问白久:怎么样? 白久点点头,示意可以继续拍了。 镜头重新聚焦,师父躺在地上,白久跪在一旁,呆呆地望着师父的尸体,师父的手垂在地上,无力地摊开着,掌心还有血迹。 白久盯着那只手,思绪却飘的很远。 季降说的那种绝望的感觉,白久不是没有经历过。 那还是他刚出道不久,虽然小有名气,但没什么代表作,不会交际、不会讨好别人,上综艺也只会在一旁陪着看热闹,不知道怎么去争取镜头,除了一张脸似乎一无是处。 但他依旧在努力,努力学着融入,努力和每一个人交流,不管公司给他什么样的业务、多晚的航班,白久都没有抱怨过一句。 可他挣的钱依旧少的可怜,黑心合约将收入的大头都给了公司,钱一层层分下来,到他手里时已经所剩无几,而雪上加霜的是,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。 白久试图向公司申请先预支自己一部分收入,或者干脆借自己一点钱,但公司的态度很冷漠,冷漠到让人心寒。 那时的白久不知道自己除了拼命工作还能怎么办,他疯了一样赶通告,一天24个小时恨不得工作25个小时,上午还在拍杂志,下午就赶去录综艺,凌晨还要录歌。 连他的粉丝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劝他休息一阵子,甚至有粉丝开始脱粉,骂他不提升业务能力,一心只知道圈钱。 白久一句话都没有辩解过,也一秒钟不敢停下来。 直到最后那天。 为了拍摄一个广告,白久把手机交给了工作人员,等他一遍一遍耐心配合着把广告拍完时,才发现手机上有来自简诚的六通未接来电。 白久盯着手机,突然就有了一种可怕的预感,这预感甚至让他不敢打回去,握着手机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。 这时,简诚的第七通电话打了过来:我在楼下,现在下来跟我去医院。 白久当时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就断了,他甚至来不及脱衣服,穿着华丽又浮夸的衣服直接冲下了楼,跑上了简诚的车。 那是简诚生平开车最快的一次,两个人沉默地坐在车上,谁也没有说话,简诚不敢说,白久不敢问,就只是默默看着表盘上的时速不断升高,高到危险的地步。 然而还是迟了,等白久跌跌撞撞冲进医院的时候,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死亡确认书。 白久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的状态,是失控还是发狂,是崩溃抑或是大哭,他只能勉强回忆起自己当时捏着白色的床单死活不愿意放手,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他都不肯离开,最后是简诚红着眼扯着他,在周围更多人掏出手机拍摄前,把他硬生生拉开了。 之后的那段时间,白久像个游魂一样,麻木的工作、麻木的笑,对自我情绪的感知非常迟钝,经常被烫到、伤到好一会儿才能意识到疼。 后来简诚终于受不了了,在拍摄现场直接拉着他走人,冲他吼了一句: 解约,走人,再他妈干下去你就要死了! 白久回忆到这里,才终于察觉到,似乎自那以后,他就没有再哭过了。 回忆和现实逐渐重叠,白久望着眼前躺在地上、毫无生息的人,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些他刻意遗忘的往事,几乎是瞬间,一颗眼泪猝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。 随后,越来越多的眼泪夺眶而出,白久开始小声地啜泣。 季降转头看着他,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:师弟。 白久看向他,季降浅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悲伤,安静地望着自己。 对上季降眼神的瞬间,白久终于再也崩不住了。 一直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,白久的哭声越来越大,直到捂着脸嚎啕大哭,没被束起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,跟着身体不住地抖动。 那是经年累月的痛苦突然全部涌上心头,让他在那一刻终于可以大声地哭出来,所有情绪都直白地裸露在外,不再有任何的伪装。 白久的哭声无助又绝望,让在场的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眶,孟和志也擦了擦眼角,点点头:好,一条过。 这场戏拍完,场地该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