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碎的琴谱在桌上铺开,他盯着那道被撕得丑陋的大缝,难过了好一阵,才小心翻过乐谱,拉开裂缝处每一道卷边,从背面将缝隙仔细粘住。 粘好之后,魏灵诉将乐谱翻回正面,虽然勉强粘上了,他也尽力对齐了,但毕竟被撕裂过,裂缝处的笔迹依然是歪歪扭扭,看着格外扭曲。 魏灵诉低低叹了口气。 与此同时,魏夫人拎起一层电话,拨至公司总台:帮我转刘秘书。 刘秘书很快接起电话,魏夫人说:刘秘书,那天是你带着诉诉去买的琴吧?辛苦辛苦。我打电话来,是想问你个事 大厅里,钢琴刚拼装好腿,几个人正轻手轻脚地把钢琴立起来,她忽然捂住听筒,问工作人员:这琴不是施坦威? 装琴的工作人员闻言愣住:不是啊? 魏夫人重新对准听筒,既是质问工作人员,也是在质问刘秘书:新买的钢琴,为什么不是施坦威? 这台配不上他家客厅的次品被打包送回琴行,次日琴房送来了新的施坦威,琴房老板亲自登门,接连道歉,赔笑老半天,还表态一定会严惩相关店员,这件事才算过去。 魏灵诉站在一边,听得惴惴不安,相关店员,不就是弹琴给他听的千忆? 但魏夫人就在沙发上坐着,魏灵诉不好多说什么,等琴房老板要离开时,魏灵诉借口遛狗跟了上去,问他打算怎么惩罚千忆。 千忆?琴房老板皱着眉回想半天,才恍悟过来,他啊,已经解雇了。 魏灵诉一惊:就因为不是施坦威? 那倒不至于。琴房老板说,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魏夫人,要不是她,我压根不知道那人未成年 多亏了谁?魏灵诉脑子嗡嗡的,琴房老板的声音好像被拉至很远的地方,老板笑着,再度回答了他的问题。 魏夫人啊。 * 魏灵诉很愧疚。别人送他亲手誊写的曲谱,他居然间接害别人丢了工作,这事情活像梗鱼刺梗在他心里,挑不出来,更咽不下去。 他一定得找机会道歉。 魏灵诉抽了个周五下午,他短信告知刘秘书这周要做小组作业,之后会和同学一起吃过饭再回家,就不用来接他了。 收到刘秘书的回复时,魏灵诉恰巧坐上的士,的士司机看了眼近乎到四环外的地址,咕哝了句什么旮旯地方,又得空车回。 济慈福利院的位置的确很偏,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,周围都是各种工厂,快到的时候路上几乎没什么车,更看不到人。 的士停在福利院门口,魏灵诉下车,阴森破败的老房子映入眼帘。 如果是他妈妈,来这种地方可能会脸上笑着,眉毛却不自然地拧起,但魏灵诉不一样。 打第一次来,他就觉得这地方活跟鬼屋,或者什么悬疑电影现场一样,又刺激又有意思。 这地方没门铃,还是老式的门环,魏灵诉抬手,哐哐叩响铁制大门。 迎灯哥哥!大门吱呀一声打开,清明燕一样飞出来,没走几步,却停在院子中央,皱眉看着魏灵诉,怎么是你? 来应门的居然是最讨厌他的人,魏灵诉硬着头皮问:千忆在么? 清明抱起胳膊:和你有关系么? 要是平常,魏灵诉早就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,但今天他是来上门道歉的,看在千忆的份儿上,魏灵诉诚恳道:拜托,我真找他有事。 清明脸上有一瞬缓和,又立即绷住脸:他不在,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快走吧。说着就要转身离开。 魏灵诉冲着他的背影喊:那他什么时候回来? 清明没理他,居然径直回去了。魏灵诉正懊恼,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飘飘的:你找迎灯哥哥么? 忽然出声,魏灵诉险些被吓了一跳,一回头,原来是立夏。见他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,立夏轻巧地笑起来:你真有意思,这也能被吓到。 这里太荒凉了。魏灵诉给自己找了个理由。 倒也是。立夏说着,迎灯哥哥到晚上才会回来,这里不安全,你进来等吧。 他踮起脚,将手臂从细细的栅栏中伸进去拉开门栓,等魏灵诉进门后又返身把铁门拴上。 魏灵诉好奇地左右张望:院长也不在吗?老师也不在? 立夏边带他往里走边摇头:除了有检查的时候,他们不常来的。平时就我们自己。 一进门,魏灵诉就觉得这地方比他上次来好像更破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