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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面


人的病,长期服用还会让病人的病更加重,缩短病人的寿命。服用解药后再想根治,也很难了。

    屈桂庭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,这根本不是药,而是毒.药。他连连摇头道,“不行不行…绝对不行…”载潋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连连追问道,“大夫,您是不是有办法了?!”

    屈桂庭拗不过载潋,便将息宁丸的药效与后果都对她说了,他本以为载潋会拒绝,却未想到她爽快答应了,道,“既然有办法,就用这味药吧,您要替我瞒住哥哥们,就说这药是治病的,往后他们若见我白天里无事,也会格外赏你的。”

    屈桂庭忽然扑倒在载潋床边,目光中带泪,他入京后还没见过像载潋一样的病人,那些贵族们,都生怕自己有半个病痛,惜命得很。

    “三格格,屈某的确是为了皇上的病才入京的…可也不想搭了性命进去,您这样做,究竟是图什么呢?”医者仁心的他不免为载潋难过,她还这样年轻。

    “屈大夫,您起来吧,什么时候能把药带来?”载潋躺在床上,已有些累了,只想快点拿到药,明日就能再次进宫了。

    她还答应了珍妃,要帮她去找皇上送她的镯子,还要帮珍妃给皇上递信,她都还惦念着。

    屈桂庭擦了擦眼下的泪,默默转过身去,翻了翻自己的药箱,果真看见有一瓶从未用过的息宁丸在最下面,于是双手颤抖地拿出来,交给载潋道,“三格格,我一向最尊重病者本人的意思,今日您要的药,就在这儿了,您要三思。”

    载潋接过药去,心底才渐渐宽慰,合起眼来略歇了歇,又问屈桂庭道,“屈大夫,我服了这药,还能活多久?”

    屈桂庭含泪答道,“要看格格的底子如何,还够此药消磨多久,若您想做的事完成了,服用了解药,再根治您的病,或许也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载潋含着笑点了点头,转头对站在一旁已泣不成声的静心和瑛隐说道,“出去送送屈大夫吧。”随后又不忘嘱咐他,“大夫,若您未来有机会给皇上诊病,记住别让他知道。”

    载潋当夜里便服用了那药,瑛隐在一旁看得抽泣不止,却也知道劝是劝不住的。静心去学堂里找了阿瑟回来,等到阿瑟回到载潋身边时,载潋正服了药,咳得声音撕裂。

    阿瑟扑跪在载潋的床边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骂载潋糊涂,“格格!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,您何苦想不开,吃这样损伤身体的药!”

    载潋一把攥住阿瑟的手,安慰她别哭,断断续续道,“现在…正是最危险的时候…外头都传太后要废帝,还想…以皇上…病重掩人耳目,我得快点进宫去,想想…办法,等不及慢慢治病了…”

    阿瑟哭得眼睛红肿,泪水将载潋的床榻都打湿了,她恨极了自己今日不在,一门心思扑倒学堂里去了,才让载潋私自吃了这种药。

    “阿瑟,你别哭了…”载潋又向阿瑟笑道,“大夫说了,这药有解药,等我心事了解了,我就服用解药,踏踏实实在家治病,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阿瑟此刻才感觉燃起一丝希望来,她将载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,不断摩挲,她泪眼朦胧地望着烧得满脸通红的载潋,说道,“好好…格格,您一定不能食言,要好好看病,要好好活着,为了您自己,好好活着…”

    载潋困倦地点着头,阿瑟却从衣袖里取出一卷宣纸来,交给载潋。

    载潋展开纸来,跃入眼帘的是复生亲笔的 “慧中学堂”四字。载潋立刻控制不住眼里的泪,古人总说见字如见人,可如今复生又在何处呢!

    “格格,谭大人被问罪,这四字也不能明晃晃地挂在学堂外头了,我将这四字带回来了,您一定想留下来作个念想…”阿瑟回忆起谭嗣同,也觉得痛心疾首。

    载潋望着眼前的四字,只有呜呜咽咽地哭着。阿瑟又取出两张宣纸来,对载潋道,“格格,我还得到两首诗,是谭大人和林旭大人问斩前,在狱中墙壁上写的…”

    载潋展开宣纸,第一张纸上写着一首“狱中题壁”,诗文不长,却字字决绝洒脱:

    “望门投止思张俭,

    忍死须臾待杜根;

    我自横刀向天笑,

    去留肝胆两昆仑。”

    最后两句竟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,直直插进载潋的胸膛。

    而第二张纸上写的是林旭的诗——“狱中示复生”:

    “青蒲饮泣知何补,

    慷慨难酬国士思。

    欲为君歌千里草,

    本初健者莫轻言。”

    载潋抱着怀中轻轻的纸,合起眼来仍能回忆起这两个鲜活的年轻人,仿佛还能看见他们大步昂扬迈进养心殿的模样…M.bOWucHina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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