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断断续续说道,“姑姑…帮我把…枕头垫高些,请大夫进来吧。” 静心去领了坐在外头中厅等候的大夫进来,那大夫因要给载潋做检查,载涛不方便在场,他便掀了帘子要出去,走前笑着向载潋嘱咐道,“妹妹好好配合大夫看病,哥哥在外头等着。” 载潋想睁开眼来,只见眼前白光一片,刺得她无法睁开眼,适应了许久后才终于不畏光,她见大夫是名健壮的男人,不禁笑道,“方才兄长说是位西医,我还以为是个洋人呢。” 那名大夫闻声也随和地笑,取出了几件工具后,才向载潋见礼道,“鄙人名屈桂庭,是在上海长大的,从小就学习西医,承蒙七爷信任,今日入府来给三格格看病,给三格格请安了。” 载潋一听这个名字,竟也觉得耳熟得很,曾经常听王府里的福晋和格格们提起,都说他妙手回春,医术颇为高明。 “既是在上海,怎么到京城来了?”载潋半靠在床上,有气无力地向屈桂庭闲笑道,“这儿的人,可都大多不信任西医啊。” 屈桂庭在一旁准备诊病的用具,一边含着笑回答载潋的话, “三格格,我原是北洋医院的医者,也曾为李鸿章李中堂医过病,今年又受袁大人征召,入津为袁大人随侍看病,月前得知上谕,说皇上圣躬不豫,以至双腿浮肿,步履维艰,所以朝廷征召京外名医弛聘来京,入宫为皇上诊病,袁大人有意举荐小人,小人也想一展才学,博得声名,便入京候旨了。” 载潋因病已有七天未再入宫,病中外间消息一概不知,竟不知皇上已经病了!… 载潋用尽全力要坐直了身子,却浑身使不上力气,最后只有重重瘫靠在身后堆起的枕头上,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眼前的屈桂庭,字字如泣血,问他道,“你要明白告诉我,皇上怎么了!?” 屈桂庭见载潋竟不知皇上病重的消息,心中的疑云也越来越重,他早前在天津为袁世凯诊病时就曾听闻,今年四月以来,皇帝推行新政,广开言路,日览奏章数十起,日见外臣三四时辰,可见皇帝圣躬康健,精力充沛,并无异样,怎么会突然就病重不起了呢? 他自幼学习西医,对皇帝此前推行的新政颇有好感,不知为何新政戛然而止,对于民间突然流传起的“皇帝病重”的流言,更是半信半疑,他怀疑这些流言都是遮人耳目的谎言。 屈桂庭之所以爽快答应入京,也是想能有机会亲自一探究竟,当今皇上究竟有没有病。现在他亲耳听到载潋说,不知道皇上已经病重了,更加重了心中的怀疑。 “三格格,自今年九月以来,皇上病重的消息就在民间如蝗如雨,海内外皆在传谣,说皇上病重,已不能行走。” 屈桂庭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用具,目光审视地望着载潋,希望能在她口中听到一句实话,于是又问道,“可我并不相信,皇上今年还在推行新政,圣躬康健,精力充足,怎会突然就病重了呢?三格格是否知道这其中的真相?” 载潋此时此刻才冷静下来,她只需动脑一想,便能猜出大概,她前次见到皇上时,皇上还在看书,圣躬康健,并无异样。她恍然间想起自己刚回府那日,得知了一则将自己彻底压垮的上谕: “现在国事艰难,庶务待理,朕勤劳宵旰,日综万机,兢业之余,时虞丛脞。恭溯同治年间以来,慈禧端佑康颐昭穆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,两次垂帘听政,办理朝政,弘济时艰,无不尽美尽善。因念宗社为重,再三吁恳慈恩训政,仰蒙俯如所请,此乃天下臣民之福。由今日始在便殿办事,本月初八日,朕率诸王大臣,在勤政殿行礼,一切应行礼仪,著各该衙门敬谨预备。” 正是因为这道上谕,载潋才会急火攻心,彻底病倒了,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七天。这道上谕说明皇上从此无权了,形同废立,皇太后重新训政。 载潋默默在心中想,若太后想为自己的“训政”找寻合理的理由,必须要对外宣称皇上病重才行,她才好重新从幕后走回台前。 “三格格,您在王府中竟都不知皇上病重了吗?”屈桂庭见载潋久久不说话,心急之下不禁又开口问道,“谣传早就传到了南方各省,已是人人皆知了。” 载潋听他的语气,像是心系于皇上的,却也不敢唐突,便先婉转道,“屈大夫,您既然已说是谣传,想必心里一定已有答案了吧。” 屈桂庭忽笑了,他望着载潋久久未语,良久后才淡笑道,“三格格竟与外人不同,是第一个回答我心中疑问的人。” 载潋打起了精神来,望着眼前的大夫,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期盼,她希望此人的出现能帮助到孤立无援的皇上,“屈大夫,您到底为何入京?真的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