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眼时间。 才六点钟。 外面还是漆黑一团,这里的冬夜总是格外漫长。 宋茉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 杨嘉北说:“去哪儿?” “哈尔滨,”宋茉将日记放在旁边,“你不得工作?” 杨嘉北说:“昨天晚上,你上厕所的时候,我请了一个假。” 宋茉:“啊?” 她瞪大眼睛:“工作怎么办?” “没事,就是辛苦值班的几个兄弟了,”杨嘉北说,“回去后我想办法补回来。” 现在宋茉这样,他不能走。 倒不是怕她分手或一走了之…… 而是,杨嘉北怕今后再见不到她。 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处茫茫皆不见。 宋茉还有点发愣,杨嘉北去卫生间上厕所,本来开枪放完水就能走,他不,想了想,又去洗了个澡,刷了牙。宋茉打开一盏小灯,下了床,拉开窗帘,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大片,辨不清时间方向。 冬天的太阳总是来得如此迟,冬天里抑郁而自杀的人也会比其他季节更多。 宋茉的手指压在玻璃上,怔忡地望着玻璃窗上自己浅浅不定的影子。 杨嘉北洗澡很快,他看了那些厚厚的日记——杨嘉北也看了些,都是日常的杂事。 这些日记都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。 曾经,同漠河接壤的那个国家,还叫做苏联。那时候,中国和苏联还保持着甜蜜友好的关系,抗美援朝时期,苏联以半价向中国提供武器,之后,亦派来一些苏联专家来中国进行技术指导和帮助…… 后来选择道路不同,亦分道扬镳。 苏联撕毁签订的契约,不再提供援助,撤回所有在华专家。 而在那之后的五年,中国努力提前还清所有苏联的外债。 两国人民也再无往来。 杨嘉北承认自己心思不够细腻,不过宋茉有感兴趣的事情是好的,他能察觉到她情绪的麻木和迟钝,钝到那些放空时候的眼神都能变成割肉的利刃。 宋茉转身,问杨嘉北:“你去过太阳岛吗?” “嗯,”杨嘉北说,“不过不太好玩,和其他地方的公园景区没什么区别。” 宋茉说:“日记里写,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白桦林。” 杨嘉北说:“那是以前,后来砍了不少树——你饿不饿?想吃点啥?” 宋茉摇头,她还不饿,就是有点渴。还没张口,杨嘉北拧开了一瓶矿泉水,递给她。 宋茉慢慢地喝:“我看到日记里写,那边有大片白桦林,有很多鸟,还有松花江水……” “都是以前,”杨嘉北坐下,他望着宋茉背影,“后来变了。” 不用问原因,宋茉知道为什么后来变了。 她不知太阳岛的白桦林面积锐减,但她听爷爷提到过松花江的日日消瘦,枯水期越来越长,就算是雨季,松花江也可能会裸露沙洲。 这可是曾经人人都喝过的松花江。 就像大兴安岭的雪越来越薄。 就像曾经被大肆砍伐的山林。 就像源源不断,从东北运走的石油、黑土、钢铁。 以前的东北供应着几乎占据全国三分之一的钢铁,五分之二的石油。最先发展重工业的也是东北,又还将自己一些汽车产业和钢铁产业拆分、输送给南方,帮助它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