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来对陈滩人生地不熟,唐玉树不愿惹是生非;二来想想:距案子出个明确的结果,还有一个多月若此刻彻底和这个工头闹掰了,接下来的时日里窝在宅中无所事事地度日吗? 犹豫良久,唐玉树拳头捏紧了又放下,只得转身走了。 十月已进中旬,陈滩天气渐冷,接连几日来都没有太阳。 于是唐玉树的心情也跟着一并阴霾了起来。 一路沉着脸走回财神府,便又看到一众人围着宅邸的外墙吵吵嚷嚷。仔细了看去,似乎见那墙上贴着东西。 由远及近走了上前,才发现那是一张字迹娟秀的启示。 见宅子主人之一的唐玉树回来,众人们纷纷噤声,数十双眼睛望着唐玉树,而唐玉树则望着那告示眨都不眨一下眼。 隔过了大段的安静,才见唐玉树回了头,用食指的关节敲了敲那告示:我不识字这写了啥子? 众人你推我搡地,皆不敢声张。 胖姑见状,也不敢直说,只是上前一步双手叉腰,义愤填膺地对着那告示骂了起来:凭什么?!他可做不了主,我爹还没回来拍板儿呢! 瘦娘听罢,从人群中扭了出来,在一侧回呛道:这宅子到底是谁的,大家心里也八九不离十了吧。人家林小官人早做打算,又何错之有? 骚蹄子,你可别瞎指望了!就算房子归了林瑯,人家也没打算娶你过门儿! 胖姑,那我也劝你早日掐断了念想!你就算再爱那唐玉树身上的腱子肉,也怕是这辈子都摸不着啊! 于是姐妹两个便又厮打在了一起。 这下也不需要问了,唐玉树彻底明白了告示里的内容。 没心思拉架,只是用着不必要的沉重力道,伸手将那告示恶狠狠地撕了下来,回头对着围观的人群招呼道:都散都散了不卖! 说完便气势汹汹地回了宅子里,重重关上了宅门。 一进门唐玉树便径直走到东厢房,用力地推开了门。 只见林瑯正坐在桌案前,书写着什么。唐玉树全然看不懂也没心思看,只把手里的告示拍在他的桌上。 林瑯扬起头:诶?你怎么给我撕了话还没说完,便被唐玉树揪着领口从椅子上扯了起来。 又一次近距离望着唐玉树眼里的怒火,林瑯吓得厉害,却还是硬着嘴道:房子是我的,你不能不让我卖!让你这个骗子住两个月已经很宽容了! 语音刚落就被唐玉树一把撂倒,摁在了地上。对方粗壮的手肘死死抵着自己的锁骨处,压迫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。林瑯屁股疼得龇牙咧嘴,涨红了一张脸,提醒道:你得守规矩,要不得打老百姓是不是? 唐玉树俯身撑着林瑯上方,因盛怒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:我不是骗子! 林瑯试图把唐玉树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掰开,却发现自己根本拧不动他分毫。只得一面挣扎一面向上对压制着自己的唐玉吼道:可你就是强占了我的房子,你知不知道这个房子对我有多 突然掉落在脸上的温热触感,打断了自己歇斯底里的质问;接着那滴温热从耳侧划开,淌出一条冰凉。 接下来说出的重要二字随之被冲散了力气。 只见唐玉树拧着眉毛闭着眼睛,很用力地隐忍着崩溃,可接连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还是让林瑯不知所措。 你们才都是骗子他开了口,声音沙沙的:你们才都是骗子! 她那么喜欢江南她以为江南人们性情如水,她还说江南少年温柔可人她断然不知道我在江南被人骗工钱,被人抢房子 抵着林瑯胸口的手肘终于撤去了力气,可此刻的林瑯却也不敢妄动。 只见唐玉树用小臂堵着眼泪哭得像个小孩子:她没能来,是好事吧 接下来的良久时间里,林瑯就保持着被摁倒的姿势,看着唐玉树在自己上方压抑地哭泣。方才掉落在自己脸上的眼泪蒸发而去,顺带着抽离了一部分皮肤的温度,于是凉意便随着渗入心里去。 直到唐玉树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,林瑯才缓缓举起了手,可手的走势在半空中游离了许久,最终只得落在对方冰凉的上臂,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。 咬了咬牙,似乎是在于自己执拗地角力一般,最后林瑯长叹了一口气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