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他们之间,隔着另一个男人,另一个孩子,甚至隔着他父皇兄长定罪拍板的七万亡魂。 白骨堆成山,巍巍立在他和她之间。 李慕神思回转的一刻,心莫名揪起。 他看见裴朝露给涵儿盖好毯子后,又往里摸索着,直到抓住那个包袱方才停下动作,然后她的手再未离开过包袱,只抚在了上头。 李慕蹙眉静看了眼,竟有种错觉,她轻抬素手,一下又一下,好似在轻拍抚慰襁褓婴儿。 一瞬间,他觉得胸口窒闷,人亦有些站不稳,只一把握在窗棱上,合眼定了定神。 廊下清风徐来,李慕聚了神思,总算喘出一口气。 “殿下!”身后传来空明的声音。 李慕肃容转身。 “去白马寺的时辰到了。”空明上前悄声道,“另外,封首领上山了,带来了裴家二郎的消息。” 李慕闻言,心头的窒闷感消散了大半,回首又望了眼屋中人,方匆匆离去。 “人在哪?” “可安全?” “有无受伤?” 马车内,李慕急问。 “回殿下,尚不确定是裴二公子。”封珩将暗子绘本奉上,“这是今早接到的。前天夜里,敦煌城外三十里处,发生了一场恶斗。该人面容并不像二公子,但是身姿轮廓均符合,且善用长刀。” 李慕闻封珩所言,又翻阅图上所绘,见得那长刀,眼神亮了亮。 “眼下人呢?” “我们暗里替他断了后,但是……但是进了敦煌古城,便没了踪影。属下无能,未能跟上。望殿下恕罪。” 李慕闻至最后,眉间已经舒展开来,当是裴朝清无错了,面容不想但是易了容。也只有他,能有如此反侦察的能力,避过封珩耳目。 既入敦煌,百里外便是苦峪城,苦峪城入口乃沙镇,他们可以兄妹团聚了。 李慕这样想,只觉欣慰又难过。 以后见她,是不是就意味着更困难? 封珩与空明都是齐王府旧日属臣,且同李慕甚为亲近,见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,两人对视间,亦都猜出几分。 “殿下,可要属下回头将这消息告诉王……”封珩亦没有改过旧日称呼,顿了顿道,“告诉贵人,也可让她开心些。” “待再确定一番,本王自己与她说。”李慕骤然冷下脸,唬得封珩打了个冷颤。 马车下山进古城,入寺庙,原是极寻常的一天。 李慕踏入白马寺时,许是心中想着午后要送裴朝露离开,便总是心不在焉,连番失了几回神后,整个人便有些心神不宁。只谴了封珩和空明提前回去,以防万一。 以防万一。 他揉着额角听了几个首领关于边关军事的汇报,以及西南蜀地天子的动作,又翻了两本钱财、米粮的统计账册,静下心来等最后一批入敦煌的属臣。 她来敦煌半年有余,大悲寺偏僻清净,除了他在她面前晃悠,累她伤了心神,原也没有什么万一。 李慕捻着手中佛珠,心慢慢平静下来。 “殿下,凌云寺、普光寺、胜果寺三寺住持首领求见。”一僧人匆匆来禀。 李慕眉宇皱提,“让他们近来。”说话间他自己已经站起身,似是准备随时离开。 从来无他宣召,他们绝不会私下求见。 定是哪里出事了。 “殿下,昨夜半夜中住于吾寺的长安权贵连夜离开,但细软尤在,目前去向不知。”凌云寺的主持最先开口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