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月一愣,心跳得渐渐快了,想搪塞, 又不知如何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。她对上窦老夫人如明镜一般的眼睛, 终究还是垂下了眼,低声道:“母亲怎么知道的?” 老夫人从前只觉得这个媳妇拎不清, 好做傻事, 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狠毒。虎毒尚且不食子,她却要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女儿。 压着怒气问:“我不问你, 你是不是还想要一直瞒着我?” 她看着徐月此刻的气色。虽然眼底依旧泛着过度劳累的青色,整个人却全不似之前丢了魂儿那样。 徐月不答,老夫人又将话挑明了问她:“攀玉送来的解药你给谁用了?是不是给了善兰琼?” 老夫人不是个傻子。以胡王升的性格, 他若说拿到了解药,能救阿瑜的命,那必然是真的可以救。可如今阿瑜被郭素带到府外求医,仍生死未卜,分明是没有用过那解药。怪不得徐月将胡王升唤出门去,说了好半晌的话,又主动提出由她陪着胡王升去送药。 胡王升差点做了她的女婿,因对阿琦有情,即使二人没能成亲,依旧将徐月当作半个亲娘看待。他改变主意,背后必然是徐月对他说了些什么。 老夫人指着窦晏恒的牌位,怒冲冲地讲:“你就看着晏恒的牌位回答,你可对得起他?可对得起你与他的女儿?” 徐月身体一震,露出哀婉的神色来,怔怔半晌,未张口先落下了泪。 “阿瑜虽然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,可她自幼与亲人失散,何错之有?你居然要为一个外姓人,置她性命于不顾!” 徐月不辩驳,而是慢慢跪了下来。 她除了入门时给老夫人跪着敬过茶,便再未跪过了。 “母亲,或许您会觉得我是疯了,别人也会觉得我疯了。但您见过了兰琼就会明白我为何如此。” “我为何要见她?”老夫人面对这个名字时唯有怨气。因为自徐月碰见了她,就如同着魔了一般,令她百思不得其解,进而生怨。 “因为她,才是您的亲生孙女。”徐月仰起脸,道。 窦老夫人顿时大惊失色,待彻底反应过来她究竟说了什么,半惊半怒地叱骂:“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?” 徐月道:“我没有胡言乱语。兰琼就是阿琦,是阿琦复生在了她身上!” “怪力乱神!”窦老夫人自然不信她的话,嘴唇颤抖着骂她,“你思女过度,已是病入膏肓了……” 徐月的眼睛红得像是会流下血泪来,振振有词地执着道:“您见了她,就知道我说的无一句假话。” 窦老夫人仍是不信,见她猪油蒙心,听不进话,只好说:“好好好!即便如此,阿瑜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么?” 徐月面上一会儿浮出怨色,一会儿浮出痛色,咬牙道:“阿瑜她不是……不是晏恒的女儿。” 窦老夫人瞪大了眼睛。 藏在心中多年的隐秘终于讲出了口,徐月面色赤红,如同醉酒,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癫狂,语无伦次地说:“当初晏恒任期一满,擢升回奉都,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遭到流民袭击。晏恒身死,我被那贼首赵野……侮辱,侥幸保有一命。” 再抬起头时,她已然满脸是泪了,崩溃大哭着说:“回来便被诊出怀有身孕。” “一开始我怀有侥幸,日日祈祷这是晏恒的孩子,而不是个孽种。可拖得太久了,待我熬不住这样的折磨,想将孩子打掉,又为时已晚。强行堕胎恐有性命之忧,我只好将她生了下来。” 怀窦瑜时她夜夜噩梦缠身,生窦瑜时也叫她受尽了苦头,险些连命都丢了,如何能对这个孩子怀有爱意?孩子生下来后,她见一次便难过一次,勉强养了几年,无一刻不难捱。 后来一念之差,她买通了牙婆扮作拍花子在街上偷偷牵走了窦瑜。 只是这件事被烂在了她心里。她不敢对任何人谈及,哪怕是她的亲生母亲。 “我看你真是疯了!阿瑜、阿瑜明明与晏恒那么像……”听了徐月这番话,老夫人只觉耳中鼓膜震噪,嘴上喃喃反复着“荒唐”,可心中又隐隐明白,徐月不会平白无故以毁坏名节的方式来假意为自己开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