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欢的手没了力气,她不想采莲了,她想在慕卿怀中,就这样靠着,或许,她还想抱一抱慕卿。 而慕卿那本来是虚虚搭着的手在她忽然失了气力时握实了,他握着扶欢的手,采下了那株莲蓬。 慕卿笑了笑,松开了手问道:“殿下会了吗?” 音调如常,语气如常,他只是教她采了一株莲蓬而已。 扶欢轻轻地叹气,声音几乎微不可闻,她没有回头去看慕卿,而是注视着船侧层层叠叠的荷叶,碧绿的荷叶上,还生着许多花苞,有些已经舒展出花瓣,粉的白的,绽成了莲花。 “大概吧。”扶欢这样说着,见到了一株荷叶下的莲蓬。 她一面倾身,一面问:“厂臣今日怎么在宋妃娘娘处?” 并不是扶欢嘴上说会了,她便真的会了,那株莲蓬还是不能利落地采下。最后仍是慕卿扶着她的臂膀采下。 扶欢有些挫败,一时三刻也不想再采了,便坐了回去,拿着采下的那寥寥几株莲蓬在手中把玩。碧绿的莲蓬,大约是在荷叶底下待久了,上手还是显得清凉。慕卿在她身前,不是方才间隔几寸,稍稍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。之前的亲昵感仿佛也随着距离散开了。 撑船的太监在船头,从未回过头,只是尽心尽责地摇着船桨。 “臣是和陛下一道去的‘湖心映月’。”慕卿温声道,“陛下近日坐卧起居大多都在宋妃娘娘处。” 坐卧起居在宋妃处,那么慕卿随王伴驾,出现在“湖心映月”,也是合理。 扶欢轻轻地拨开莲蓬,指尖染上一点淡绿的汁水,莲子在下方,日光下看竟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。她垂着眼,慢慢地拨弄着。 “我其实,能猜到一点。”扶欢这样道,“只是心底还是不希望你常常去宋妃那边。” 如果在平常,扶欢可能不会这样轻易说出这些话。或许是因为这条船上只有他们二人,或许是因为燕重殷要为她寻找驸马,让扶欢凭生了一腔勇气,她将自己的想法明白地说了出来。 “我希望慕卿是最看重我的。” 她没有抬眼,仍是拨弄着手中的莲蓬。 湖上静了一瞬,连船桨拨水的声响都没有了,而后,是慕卿的朱艳的曳撒覆在了扶欢的马面裙上。 “殿下。”他半跪在扶欢身前,以一种无比温顺谦卑的姿态,一字一句,这样缓慢清晰地说道,“臣伺候的第一个主子便是殿下,臣最看重的自然也只有殿下一人。” “便是臣的性命,也不及殿下重要。” 他半跪在扶欢面前,即使扶欢垂着眼,也能见到慕卿眉目。扶欢抿了抿唇,还是浅浅扬起了。她低下头,笑着轻声道:“即便你说的是哄我的话,我也觉得开心。” 她本想轻轻地拿手碰一碰慕卿,知道他是真实地在同她说这些话就够了。 但是抬起手,扶欢就见到指尖上淡绿色的汁液,她只能放下,将手指缩起来。 却是慕卿愈加温顺道:“臣不敢欺瞒殿下。” 他弯起眼尾,笑了笑:“迄今为止,臣可有一句话欺瞒殿下。” 好似从来没有,扶欢点头,说从未有。 指尖上染上的绿扶欢转过身,就着舟下的湖水洗净了。在这片莲花地,莲花底下根须错杂,湖水不复清澈,但是白璧微瑕,世间总没有十全十美之事。 扶欢泛起了困意,她将帷帽上的白纱重新撂下。 “厂臣,我有些困。”扶欢枕在船侧上,“你不要让我睡太久,稍微让我睡一会便喊我罢。” 每日午后,若无必要的事,扶欢都会午睡一会,现下可能是到了时辰,她犯起了困意。 慕卿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,他温声道:“殿下睡吧。” 但这日并没有如扶欢所料,很快睡去。眼皮很沉重,睡意也浓厚,她却入睡不了。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了吧,不过她才闭上眼没多久,就感觉到了舟上铺开了屏障,眼皮上所感受到的光线暗了许多。 大概最主要的原因,是在湖上罢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