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各宫各殿的, 只怕更少了。皇后这里既有, 想来不论如何, 皇兄对于梁丹朱, 还是爱重的。 皇帝在吃穿用度上,从不亏欠皇后半分,但是别的地方, 却又不一样了。 皇后同扶欢说起这次春猎, 眉眼染上一点轻愁。 “陛下知我这段时间初掌宫务,身体疲累,赏了许多益气补血的药材过来。”梁丹朱笑了笑, “陛下还说,春猎时若是猎到了熊, 便剥了熊皮给我做衣服。” 一个在西境军营中长大的女子,想来是对繁杂冗长的宫务无从下手,才会疲累至此。扶欢看了看皇后的脸色,虽然上了妆, 但眉眼间还是有疲态。 “宫务这事,和练字一样,一回生二回熟,日久天长,皇嫂总会熟悉起来的。”扶欢劝慰道,“皇兄还答应给您猎熊,我知晓他的为人,便是没猎到熊,也会四处寻最好的熊皮给你。” 皇后也牵起唇笑了笑:“只盼这场春猎,能让皇上高兴。我不能与皇上同去,就希望宋妃能好好服侍皇上。” 宋妃就是宋清韵,虽然封了妃,却没有封号,只能以姓氏称呼。 扶欢低头喝茶,状似无意地略过了这句话。 春猎皇帝没有带皇后同去,后宫妃嫔,只带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宋妃,虽说以往围猎,帝后同去的次数寥寥,总有一人要坐镇后方。但是现在,皇帝带了宋清韵前去,不说其他,对宋清韵的宠爱肉眼可见。 扶欢不想掺和在皇帝的后宫的争宠夺爱中。 所以人也会是变的,成了她的皇嫂之后,她同梁丹朱之间便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关系,再也不同以往纯粹。其实很累,扶欢想,难得有一个合脾性的朋友,到头来也要计较着说话之间的分寸。 扶欢没有接话,梁丹朱也没有接着问下去,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错觉。 这场问安结束得也平静,扶欢走出凤梧宫,阳光跳过檐角上蹲坐的金兽,轻快地跃上扶欢流金的披帛。现在还能听到宫女的窃窃私语,说新继位的皇后娘娘心性柔善,将妃嫔的每日请安改成了三日一次,连带着她们这些座前伺候的,活计都轻松了不少。 扶欢抬手,将过盛的日光往眼睫下压了压。她回头对晴晚道:“今日去放纸鸢罢。” 御花园有一处芳草汀,芳草依依,茂盛柔软,扶欢从小就喜爱在这里放纸鸢。正德帝只得了她一个女孩,所以扶欢自小便没有同龄的玩伴,而她的两位皇兄又大她许多,即便是同龄,也不会爱上这种女孩家喜爱的玩物。母妃在时是母妃陪同她放风筝,后来母妃不在了,她放的次数也渐渐少了。 扶欢褪下那条流金的披帛,只手拿过风筝,是那只金鱼,也生得圆头圆脑,她今日特地带上那支步摇,现在看来,这两样越发得像了。 她穿着天水碧的襦裙,颜色同脚下踩的柔软细草很像,是春意盎然的模样。没有繁杂的大袖,袖口紧窄,很适合用来放风筝。扶欢拿住细线,晴晚在后头托着金鱼。太久没有放过风筝,连风筝线拿到手上都觉得生疏。 扶欢跑了两步,自觉差不多了,让晴晚松开手。那只金鱼在天上摇摇摆摆,还是落下了。 果然如此,她不觉得意外。晴晚将金鱼重新拾起来,扶欢将丝线绕在手上两圈,看见指尖一点一点地红了。风筝线不同于往常的丝线,它要更柔韧,能承受得住被风托起的纸鸢。 扶欢松开手,那丝线从手上落了下去,她朝晴晚点了点头,晴晚会意,跟着她慢慢小跑起来。这次不着急了,慢慢地来,且趁着风。金鱼摇摇摆摆,扶欢攥着线,看它摇头晃脑的样子,原以为这次也要同上回一样掉下来,没料到却慢慢停在了空中。 扶欢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金鱼,而后慢慢地后退,慢慢地将手中的线放开。金鱼一摇一摆,越升越高,终于连高到看不清模样。 扶欢唇角弯了弯,这次开心得笑了出来。做成功一件事,总是能叫人开心的,即使是放纸鸢。若是可以的话,她也想通这纸鸢一样,飞到高处去,飞到远方去,就不会困囿于一方天地了。 她看久了,便觉得眼睛酸涩,伺候的宫女上前接过扶欢手中的线。她低头轻轻揉了揉,那股酸涩劲才渐渐过去。 后来觉得独独金鱼在天上太过孤寂,扶欢便让人把慕卿送来的青鸾和蜈蚣一起放了,这样子看才觉得热闹些。 但是却有一个意外,那只蜈蚣在乘风起的时候,却勾到了芳草汀外的一株玉兰树上。扶欢让晴晚与另个宫女还是放着风筝,另叫了两个太监过来,一起去拾那只蜈蚣纸鸢。 玉兰树枝叶茂盛,生得也高大。那只蜈蚣色彩鲜艳,只在树尖处露出一点尾巴来。扶欢仰着头,看着那只纸鸢,自觉是捡不下来了。但是跟在她身边的太监却说可以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