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慕卿慕卿,即便是气极了喊你的名字,也像是亲昵地呼唤。” 卿字有许多中含义,而其中一种的含义,是夫妻之间亲昵的称呼。 这大约是扶欢生平说得最出格的一句话了,她将无人知晓的心思,悄悄藏在这两个字里。谁也不会知晓,慕卿也不会知晓,只有她知道。 慕卿大概认为她在拿他的名字说笑,笼着双袖,只清清静静地道了一句:“公主谬赞。” 他是个温柔的人,即便认为她在说笑他的名字,也没有生气。 “我是说真的。”扶欢很轻很轻地说,对自己说。 后来,她收回声,转而问起了这场春猎。 “厂臣会随驾吗?” “若是随驾的话,厂臣能否帮我猎一只小狐狸。去岁我央皇兄帮我猎一只小狐狸,可皇兄忘了。”扶欢想起这事,眉眼显得落落。去岁围猎,皇帝忘记曾答应皇妹要为她猎一只狐狸,即便后来又补上许多狐狸,皮毛或白如雪,或红似火,但都不是扶欢想要的。 她将那些全都退回去了。 可慕卿不一样,他仔细地问,是要多大的狐狸,毛色要如何,脾性要如何,一字一句,一递一声,问得翔实,仿佛要猎一只完全合乎的狐狸来。但是就算是去市面上挑选,也未必能挑中一只照着自己喜好来长的狐狸来。 于是扶欢摇头道:“厂臣猎过来的我都欢喜,若不是知道我自己的斤两,我也想自个儿去猎。” 说了这么会话,已经过了许久,扶欢也不敢留慕卿太久,便道:“厂臣不必陪我了,耽误厂臣回禀要务,皇兄定会怪罪我。” 慕卿颔首,没有长留,只是离去前似乎想起一事,复又转身对扶欢道:“前几日得了几个做工精巧的风筝,有一只状似金鱼,活灵活现,臣觉得殿下应该会喜欢。” 金鱼?扶欢想起那支步摇,她下意识地想抬手,却又想起来,今日因为要骑马,并没有梳髻,头上一应珠钗全无,自然也没有戴那支步摇。只是那日赏花宴上的话,他能记到现在。扶欢觉得欢喜。 “多谢厂臣。”扶欢的眼似月牙,“若是厂臣得空,我可以教厂臣放纸鸢,这个我很擅长。” 她仰头看看晴朗的日光:“这种时候,最适合放纸鸢了。” 慕卿莞尔,不置可否。 他今日是月白的曳撒,头戴八梁冠,离去时,背影也是清俊挺拔的,芝兰玉树,一定可以形容慕卿。这样子的一个人,时时刻刻将你的话放在心上,知晓你的喜好如同自己的喜好。 扶欢想,要是他能喜欢自己,该多好。 但大约是不会的,她将目光收回来,欢喜过后还有一点酸涩,她上元节送他的簪子,从未见慕卿戴过。 如果问慕卿为何不戴,扶欢也能猜出他的说法,殿下赏赐之物,被珍重保管起来,以防有失。他总会回答得这样得体,滴水不漏。 这一腔暗恋心思终归只能自己品尝。扶欢回到毓秀宫,果然见到慕卿派人来送的风筝,有三样。 一只是慕卿说的金鱼,另两只则是蜈蚣和青鸾,都是花花绿绿鲜艳的模样,不过拿到手中才知道做工精巧,竹枝柔润,绸面却不柔软,可以撑起一架纸鸢,而不是软软的在天上一飞就掉落下来。 到底还是有许多事可以派遣下心绪,譬如说这纸鸢。扶欢本想叫上梁丹朱,这宫中的人,仿佛也只有梁丹朱可以算得上朋友。不过如今她是扶欢的皇嫂,大宣的国母,不知会不会同她一起放纸鸢。 她遣人往梁丹朱那送口信,果然皇后宫中派宫女向扶欢禀报道:“娘娘说这几日疲累,实在打不起精神,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了。”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,梁丹朱现在不比出嫁前,做了皇后,还同姑娘一样惦记着放风筝,太后那边恐怕也是不高兴的。 扶欢很体谅,道:“皇嫂身上不舒服,我竟也不知道,原该去请安的。” 那宫女回道:“并不是什么病,娘娘只是初来宫中,诸事繁杂累着了,歇过两天就好了。” 既这么,更没有叫皇后抛下宫务陪她放风筝的道理了。 但皇后虽然说不用扶欢去看望,但既然已经得知皇后凤体欠安,就没有避而不去看望道理。次日扶欢便去到皇后宫中。 第26章 纸鸢 皇后邀她在暖阁坐下, 暖阁内不熏香,就只摆了果子,于是这里头就只有淡淡的果香。皇后见她瞧着那果子, 便道:“我不爱熏香,室内燃香, 味道稍重一点就犯头疼。 ” 扶欢点头道:“还是果子好,香气清淡自然。” 宫女奉了茶过来, 是上好的君山银针,扶欢记得今年这茶得的少,便是皇兄地方也没有多少, 分派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