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和祈求。 顾令颜披上衫子后转过身,凝着他看了好一会,看着他低着头不断地说着话,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他喉间流淌而出,染上了一丝朦胧。 但她却没什么表情,只平静地指出:“徐晏,你没醉。” 他虽不是个热衷于饮酒的人,但她清楚他的酒量,不至于那么点浅淡的酒气就醉了。她还记得自己让他喝醒酒汤的那两次,是喝了许多烈酒,才有了点神志不清的醉意。 除此之外,他其他醉酒的时候都是装的,为了不再继续喝而已。 听到她这句话,徐晏立马又闭上了嘴,不敢抬头看她。 刚才不过是借酒装疯罢了,但她太了解他了,随便一眼就将他完全看穿,不留一点余地给他。 “你该走了。”顾令颜看了他一眼,淡声道,“天色已经很晚了,我要睡了。你准备怎么回宫,翻墙吗?” 一想到如今监国的太子回自己家,可能还要翻墙进去,她便觉得有些想笑。 徐晏摇了摇头:“不用回宫,我在永昌坊有一处宅院。”他温声说着,忽而笑了一下,“那我明日再来看你?或是改日过来?” 顾令颜用力瞪了他一眼,脱口而出:“哪日都别来。” 徐晏深深望了她一眼,揉了揉她的发丝,在她要伸手拍开自己之前,迅速将手给收了回去。 “那可不行。”他眼中盈了点笑意,转身推开窗户,又潇洒利落的翻了出去。 银色月光倾洒进来片刻,转瞬又消散无踪,不留一点痕迹。 待窗牖重新合拢后,旁边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小罐子,是他刚才翻出去时顺手放在那的。 香炉里的零陵香几乎快要焚烧殆尽,从孔隙间冒出的袅袅青烟少得可怜,又立马挥散在屋中。顾令颜坐在锦垫上滞了片刻,缓缓起身过去打开那个罐子。 酸甜的气息扑面而来,屋里太暗了,就这微弱的一丁点亮光,她看到里面装着满满一罐子青梅。 腌出来的颜色很漂亮,瞧着便是已经腌入了味,顾令颜垂下眼帘看了许久,眼睫轻颤,而后随意拿了一颗咬了一口。 刺激的酸味涌入口中,瞬间便将她给淹没,一点点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,她举起那个罐子看了看,认出来是吉祥斋的。是西市的巷子里的一家小店,她经常在那买果脯吃。 微酸的滋味不仅在口中漾开,鼻尖也随之一酸,手上一个不稳,盖子滑落下去砸了个粉碎。 绿衣正好过来要催她睡觉了,听到这阵清脆的响动,急忙从外间推门进来,焦急问道:“三娘怎么了?什么东西碎了,可有伤到自己?” 顾令颜缓缓转过脸来看她,脸上带着些迷茫之色。见她这副模样,绿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,她从屉子里取出火石又点了几盏灯,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,她这才看到顾令颜鼻尖红彤彤的。 碎瓷片铺了一小块地方,绿衣还以为是她被划伤了,赶紧蹲下身想要查看她的伤势。 顾令颜后退了两步,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没受伤。” 先前说话的时候站久了,腿有些发软,她干脆在旁边的锦垫上坐下来:“不用管了,这么晚了,明早再打扫吧。你先出去,我自个坐会。” 经历这些日子,她清楚知道徐晏是喜欢她的,即便她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好,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恶劣,但他全都包容了,没有表现出丁点的不满。 若说先前的时候,他还是念及顾家才对她如此。现在越王晋王都被诛杀,燕王已经废了,其余皇子年纪尚小,皇帝卧病在床由他监国。 整个大齐的权柄都被他握在了手里,登极只是个早晚问题。无需再顾忌任何人,更不需要以自己的婚姻去换取谁的支持。 她想,他现在或许是喜欢他的。 但她却不想接受他的好,前面已经被伤过一次了,哪还会愿意再轻易交付一次真心? 即便他说了换做他来对她好、不需要她做什么,哪怕她像他从前那样对他,甚至千百倍都可以。可人的一颗心,又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。 绿衣虽从寝室出来了,但想着她瘫坐在锦垫上的落寞神情,便觉得一阵的心疼和难受。可又不敢问是个什么缘故,急得团团转。 在堂屋里绕了片刻后,她叹道:“还是请四娘过来劝劝吧。”说着她便披上外衣、领了个小丫鬟出了院门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