帮她认祖归宗,她现在是太子良娣。曲将军受封英国公,每天催明微嫁人,但明微不愿相夫教子,只想当女将军,就像舅母一样。” 她一股脑地将妹妹和好友的近况告诉他,仿佛阔别重逢的亲人叙旧,末了,她凝视他憔悴的面容,指尖轻触侧脸狰狞的伤疤,声音轻轻打颤:“表兄,这些年你去哪儿了?你为何不回家?” 林思归沉默不语,良久,一行眼泪淌了下来。 “回家……”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,似是有些想笑,表情却比哭还难看,“阿鸢,我回不去了。” 回不去了。 打从他们中了自己人的圈套,被围困在荆州战场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谁都回不去了。 …… 那一天,他死里逃生,身边只剩三人,个个身负重伤、命不久矣。 他想将他们送去就近的镇子上诊治,却提不起半点力气,仰面瘫倒在密林中的草地上,喘息了片刻,挣扎着爬去河边饮水。 变故就发生在此时,潜藏在暗处的杀手现身,二话不说朝他们袭来。 同伴们为保护他而丧生,他在危急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,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余人,最终浑身是血地将那杀手头领按在地上,逼问他们是谁派来。 对方受伤不轻,却笑而不语,断断续续道:“林公子,您若一意孤行,非要回杭州,林家满门都要为您陪葬。林将军给了您什么,何不交给我,如此一来,您或许还能活命。” “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?”他怒极,手下发狠,卸了那人的两条胳膊,“老实交代!你的主子姓甚名谁?” 那人疼得直抽气,却依旧不肯松口:“我也是为您好,您若不信,大可试试,从荆州至杭州路途遥远,您每天都会活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中,就算您武艺高强、运气绝佳,成功回到杭州,您又如何护得住上了年纪的老太爷和老夫人?您是在拿林家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。” 林思归闻言,脑中飞转,突然想到远在长安的姑父,据说他因有从龙之功,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宰辅,他定会看在姻亲的份上出手相助。 如是想着,他扬起已经卷刃的长刀,便要将那人的脑袋砍下,那人却大笑起来,似乎看穿他的念头,嘲讽道:“我奉劝您一句,最好别打北上的主意,那条路比去杭州困难千倍百倍,而您进京之后,更是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 林间沙沙作响,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他发觉是对方来了援兵,迅速手起刀落,旋即撑着一口气,纵身跳进河中,顺流潜下。 他是在江南长大的孩子,水性甚好,然而逃脱之后,他取出怀中的信件一看,字迹已被洇湿。 那人的警告言犹在耳,起初他不信邪,避开大路,抄山中小道往东走,打算尽快赶回杭州,但没出两日,就有杀手缠了上来。 他抢了一人的武器,边打边逃,可惜双拳难敌四手,加之他在战场上受的伤一直未曾得到医治,几番厮杀之后,他终于无以为继,身中数箭,坠入湍急的河流。 一支途经该地的商队发现他,将他送去医馆救治,他在床上躺了十天半月,刚能下地,就迫不及待溜出城。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姑父身上,决定孤身前往京城,那些杀手以为他已死,定会停止追杀。 数九寒天,白雪纷飞之时,他形容狼狈、衣衫褴褛,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长安,叩响了安国公府的朱漆大门。 他被当成乞丐踢开,翻遍里里外外,都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。宵禁将至,他藏入街边的暗渠,在寒风凛冽中等了整整一晚,才在翌日拦下了安国公夫人的马车。 半年不见,姑母盛装华服,一身诰命夫人的行头,正待去赴宴,见到他,大惊失色,忙令人将他带去一间空旷的厢房。 他收拾过后,本想见一见表妹,但门外守卫森严,不准他离开半步,要他在这等夫人回来。 林思归心下纳罕,不愿对姑母府上的人动粗,便乖乖回到屋内。 天黑时,姑母归来,两人促膝长谈,他说罢自己的遭遇,跪地请求姑母为父母妹妹做主,借助姑父的权势,将荆州一战的真相大白天下。 姑母哭哭啼啼,得知父亲给他的信件已经损毁,就说要去找姑父商量一番,让他先好好休息。 至于阿鸾和皎皎,时候不早,她们歇下了,只能明日再见面。 他才知道阿鸢被改了名字,姑父觉得女孩家用“鸢”不好,大笔一挥换成了“鸾”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