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从出生以后,就从来没有喝过奶。 宁舒英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有戚戚。 西努的妈妈在炎热的天气里穿着睡衣,依然在打着寒颤。 西努用手势解释,她在出门的时候摔了重重的一跤,然后就起不来了。 宁舒英走过去。 “可能是肋骨骨折……” 她话还没说完,就被宁馥拎着后颈提到了一边。 宁舒英想说些什么,被宁馥一个眼神盯得乖乖闭嘴,退到一旁。 宁馥检查了西努妈妈的伤,然后给她做了处置。 她拿过宁舒英带来的医疗箱,从最底层拿了两瓶药,给了西努。 “记得让你妈妈吃药。”她看着他,“你知道怎么照顾她吗?” 西努把药瓶攥紧,慢慢地点了点头。 宁馥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,“也照顾好你自己。” 西努垂下头,“谢谢你,宁医生。” 宁馥并没回应他的感激,只是又道:“我需要抽一点你妹妹的血。” 西努沉默地同意了。 女婴很乖,只在针头刺进去时简短地哭了两声—— 大概是没有力气哭太久。 宁舒英走过去,伸出一根手指,女婴便乖巧地握住,晶亮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,又笑起来。 然而宁舒英脸上的笑容却在忽然之间凝固。 ——离得近了,她才看到了床上,西努妈妈身上的皮损。 她用最大的努力,克制了自己后退一步的冲动。 宁馥收起血样,带着宁舒英告辞。 离开前她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父亲还在镇上没有回来么?” 男孩简短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门外的阳光是如此刺眼。 他忽然道:“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 宁馥摇摇头,“不用了,你的弟弟妹妹也需要你的照顾。” 她向西努露出一个笑容,“再见。” *** 宁舒英走路上,和宁馥错半个身位,一路上若有所思。 她总觉得,宁馥的一言、一行,一个眼神或一个表情,都有着她从来未及深思的含义。 就好像…… 在宁馥面前,自己是一本完全敞开的书,所有的内容都一览无余。 而宁馥于她,却是难以捉摸,暗藏玄机的。 比无字的天书还要难读。 “你知道什么是钓鱼么?”宁馥忽然道。 宁舒英不免一愣。 这是哪跟哪? 她忍不住反问宁馥:“你,你是知道西努的妈妈是艾滋感染者,所以才、所以才不让我替她检查的么?” “为什么要问西努的爸爸在哪里?” “为什么不让他送我们回去?” 宁舒英一叠声地问。 炎炎烈日下,后背却突然蹿升起一股无名的凉意。 她也知道自己无法立刻得到答案。 不论是在这个世界,宁馥带她上手术的时候,还是在更早之前的经验,宁舒英知道宁馥“当老师”的风格—— 比起“言传”,她更喜欢“身教”。 距离小巷的出口还有百十米。 宁馥的脚步不紧不慢,只淡淡道:“垂钓的人,有时也会怜惜猎物。鱼饵,有时候引来的,也未必就是鱼。” 宁舒英努力让自己的思路跟上宁馥的话。 什么垂钓?什么鱼饵? 宁馥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。 宁舒英险些撞在她身上,连忙刹住脚步。 再抬眼,狭窄的土路上,不知何时从一侧的拐角里,冒出了一个男人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