腥气,再与切得细如葱花的新嫩韭菜拌了,滋味的层次十分丰富。 可惜此世还没有辣椒,否则往这醋拌韭菜鱼冻里撒一勺老干妈,像口水鸡那样做成口水鱼冻,吃起来,应更为过瘾。 宗泽又指着另一道冷食拼盘:“这是烟熏泥鳅与炸水虿。水虿你们可晓得是何物?” 姚欢一脸懵,邵清却不陌生:“是蜻蜓的幼虫吧?滋味不错。” 姚欢诧异地望向他,邵清浅笑着解释:“在边关打西夏人的时候,一路急行军,粮草哪里说够就够的。我跟着兵士们,吃过各色野菜,也吃过各样虫子。” 宗泽闻言,目光中越发显了敬佩之意,对邵清连称呼都变了:“邵贤弟,宗某虽是个文官,向来也一直在读兵法,有时长夜对月,亦会想起青海长云暗雪山、孤城遥望玉门关这样的诗句。对了,雄州瓦桥关,从前正是杨延昭杨公戍守的。” 杨延昭,就是宋初名将杨业的长子,后世话本、戏剧、等文艺作品里“杨六郎”的原型。 杨家将,当年抗击的正是辽国。 姚欢不动声色地觑了邵清一眼,果然见他去夹鱼鳞冻的筷子,兀地滞于空中, 然而宗泽,似乎并未耽于执戈戍边这样血气澎湃的意象,他很快话锋一转,道:“但若有息边安境之策,兵戈不兴亦是好事,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。” 正说话间,客馆的小伙计来报:“宗监司,有四五个辽国小商贾寻到此处,请求见君一面,说是监司于他们有恩。” 宗泽“哦”了一声,定神略忖,显是想起什么,向对座的两位拱手道:“抱歉,宗某去看看就回来。” 这馆驿给客人用膳的小屋,正对着大门进来的院落,邵清和姚欢透过窗户望出去,只见几个辽商被引进院里后,扑嗵嗵就向宗泽跪下,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。 姚欢用极低的声音问邵清:“他们说的什么?” 邵清正色听了一阵,道:“这几人,似乎没有买公引,偷偷地在雄州贩货,正在感谢宗监司还他们钱……” 原来是走私者。 院中,宗泽待他们说完了,只面沉如水地训喻几句,让他们自行离去。 回到饭桌边,宗泽对着满面疑惑的邵清与姚欢,倒也坦荡告之:“是私鬻皮货的辽商,与汉民交易时,被城中浮浪子弟窥见,先以告官为由,讹了他们一笔钱,最终还是将他们连人带货地解送到州府。” 邵清探寻地问道:“越境私贩,不获罪么?” 宗泽道:“太宗朝时,何止获罪,是直接斩杀。澶渊之盟后,我朝律法仁恕不少,主要禁止宋人买货,对于卖货的北商,令其出境即可。” 邵清当然不能表现出能听懂辽语,佯作不解道:“那他们专门来谢宗监司,是因为……” 宗泽叹气道:“不过就是些做点小买卖、养家糊口的边民,哪里算得怙恶不悛之徒,倒是我们这边出手讹诈的宋人,着实不地道。我命属下去将钱讨回来,还把他们,他们便寻来道谢。” …… 临近亥中时分,驿馆的客房里。 洗漱停当的姚欢,于榻上倚靠着歇息,邵清则还在收捡行李。 姚欢望向他被油灯光影映照的面庞,逗他:“其实你眉目五官,长得挺好的。” “承蒙娘子看得上。” 邵清走过来,盯着她,意味深长地补一句:“今日赶路实在太累……” 姚欢一怔,忙嗔道:“你想多了!” 邵清噙嘴微笑,又回身整理要提交给雄州主帅张赴的一些医方药案。 须臾,邵清闲闲道:“那宗汝霖,如你所言,真是个好官。” 姚欢点头:“嗯,你听他今日席间,问起我们开封县青苗法推行的情形,颇有沉郁之气。他虽曾因反对贬谪蔡确而差点丢了功名,但并不认为凡是新法都是好的,盖因他为官数年,始终与民生打交道,最晓得青苗法推行到州县田间,会变得面目全非。国朝上下,如他这般,心里真正装着苍生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