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山巅倏而有了一道雄浑的钟响。 “咚——” 信徒们猛地抬头,不可置信地看向山巅的方向,再带着狂喜,不住地叩首。 “佛祖在天有灵,佛祖响应我们的祈求了!” “咚——” 菩提宗某处院舍中,正在盘膝打坐的净淮和尚慢慢睁开眼,双手合十,宣了一声佛偈,宝相庄严,面容更加祥和,身后竟然隐约出现了法相之身! 法相出,满宗震动,无数僧人向着净淮禅室的方向俯身,见净淮如见人间佛。 然而这位将毕生功力凝于菩提珠串中,渡了南海边无数魂魄而一夕得道的紫衣僧人脸上却殊无悲喜。 他慢慢起身来,轻轻抚平僧衣上的褶皱,推开禅室的门,就这样走过躬身叩首了一地的同门师兄弟,提步登山。 山巅有方才响彻了满菩提的那口钟,也菩提宗内最大的那尊佛像。 紫衣僧人立于佛像前,缓缓跪下,深深叩首,起身,再叩。 “净淮愿以满身功德,请赦师弟净幽,免他此生苦厄。” “请赦师弟净幽。” 他不断叩首,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,直至额头与黑玉地面碰撞出淤青与血迹。 …… 梅梢连绵的雪中,周身落满了皑皑的僧人慢慢睁开眼。 他的紫衣早已托虞绒绒归还菩提宗,此刻身上便穿着再寻常不过的褐色僧衣,看上去与刚刚入了菩提宗们的小沙弥们并无两样。 但他睁眼的同时,竟然也已经重新宝相庄严。 “师兄,何苦。”他若有所感,轻声道,再摇了摇头。 他的手中也有一串菩提珠,那串菩提珠此前珠身微裂,仿佛在昭示着他的佛心已碎。 但此刻,那些珠子已然重新光滑内敛。 净幽俯身,将其中一颗菩提珠落在了脚下。 菩提珠落地成树,眨眼已是参天,枝叶招展,再与松梢剑阵中的所有剑意符线相连。 松梢剑阵尤在,净幽却已经自由。 …… 漂浮于海中的巨大鲛人似是被这样的金色佛光惊扰,他慢慢睁开眼,任凭那样的金色落入他深蓝的眼底,再旋转扭曲成一个个的佛偈字迹。 宗狄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:“你的记忆竟然本就已经不完整了!你……你还是谢琉吗?你究竟是谁?!” “我当然是谢琉。”俊美鲛人出神地看着这样的金色,他在这里守了太久的阵,竟然已经快要忘记了人间的色彩,他的脸被照亮,再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:“既然你都看到了,那你与‘他’对话了吗?” 宗狄愣了愣:“你说谁?” “哦,你没有见到‘他’啊,真是可惜了。”谢琉的声音很轻:“你都看了我的记忆,难道还不明白吗?” 宗狄不明所以,却听谢琉继续轻快道:“我的记忆之所以不完整……当然是因为还有人在蚕食我的记忆呀。你要不要猜一猜,那个人,是谁?对了,可以给你一个提示。” “那是你知道的人。” 宗狄悚然一惊。 这具身体里,难道除了以魔族秘法寄生其上的他,还有别人的存在?! 他知道的人……是谁?! …… 断山青宗。 傅时画的剑阵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,整个沙滩上的所有动静都无从遁形,这样极度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