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批军队。 陶驾觉得自己嗓子发干,新君并不像先帝那样暴虐,但言行之间,却有另一种让人惧怕之处。 ——以前那些朝臣虽然死在先帝手中,但天下都知他们是忠臣,就算家族因此落寞,最根本的名望却不会因此受损,但若是一着不慎,死在如今这位天子手中,恐怕会被当做国贼唾骂。 跪在座下的那位朝议郎一时没有出声,温晏然也并不催促,将手中的茶盏放下,耐心地看着对方。 陶驾再度行了一礼,总算将心中的话说出:“臣屡屡请战,乃是因为西夷必反!” 温晏然放在茶盏便的手顿了一下,面上似乎掠过一丝笑意,缓缓道:“西夷自然必反。” 天子的话听不出喜怒,但陶驾却莫名觉得,对方与先帝是不同的。 先帝当然也认为西夷必反,但只是觉得西夷蛮风太重,不堪教化,天然与中原就不是一条心,而如今这位天子,却能够理解西夷反叛的严重性。 不管是朝中大臣,还是地方上的世家豪族,多以中原人的身份自傲,在面对那些边人夷族时,骨子里带有很深的轻视情绪,却并不觉得那些蛮夷能够成为大患。 陶驾却不这样想,朝廷如今其实已经失去了对西边很多地区的掌控能力,那里气候温暖湿润,谷物一年多熟,对当地生民而言,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官府的苛待,而且自从当年大乱之后,西夷的控制权,已经落到了王游跟其他本地大族手中,如今台州等地虽然名义上还属于大周,但实际上已经不会遵从中枢的号令。 ——温晏然想,能把天下折腾成这样,先帝在昏庸方面也实在很有独到之处…… “微臣以为,与西夷一战,未必要胜,却不可大败。” 陶驾本来也是一个极有进取之心的人,他出身武官世家,通晓兵事,却不懂政务,然而当年于台州惨败后,心中便只以雪耻为念,他多年来,一直仔细研究当地的种种民风局势,逐渐倒有了一些超脱于战争本身的思维眼光。 温晏然理解陶驾的意思。 凭西夷现在的情况,朝廷想打胜仗的概率实在太低,那干脆降低目标,只是展示实力,只要不曾大败,西夷那边的部族就会明白朝廷其实多少有点战斗力,中枢这边也能趁势收回一部分对地方的控制权,后面就可以通过战争以外的手段来逐步收服民心。 “……” 天子没有回应,陶驾感觉自己胸中的热血开始降温,脊背上传来一阵阵凉意——他虽然不在朝中,也晓得皇帝是一位锐意进取的君主,对方今日过来,又以西事相询,其目的昭然若揭,自己却直言西夷诸部难以被打败,说不准便会惹怒对方,自此彻底失去被重新启用的机会。 但他却不能不言。 闲置的时光虽然痛苦,却也让陶驾有了新的感悟——与大周的国运相比,他个人名誉如何,其实根本不值一提。 “陶卿起身。” 不知过了多久,上面终于有声音传来,一直侍立在侧的那位文士打扮的年轻女子走过来,亲自将陶驾扶到了旁边的座椅之上。 因为俸禄有限,家中又没有旁的收入来源,陶驾府邸内的灯烛数量不多,书房的门窗虽然是关闭的,却总有风从缝隙中吹入,明明暗暗的光线照在那穿着鸦青长衫的少年人面上,显出一种莫测的神采。 “若朕亲至长兴关,陶卿可愿在前军中为将?” “……” 陶驾闻言,感觉似乎有惊雷在自己耳边炸响,他理解了天子的意思后,居然不喜反惊,再一次翻身跪倒,叩首于地,语音如泣血:“陛下乃万金之躯,社稷系于一身,决不可轻涉险地!” 温晏然不疾不徐道:“朕知道西夷乃是险地,所以才要亲自过去。” 她的个人信息界面十天能显示一回,上次看的时候,在“威信(中部)”跟“威信(南部)”下头又多了一行新的数据——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