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竟难以判断来的是谁家的贵人。 陶驾先向来人中唯一一个自己认识的拱了拱手,招呼:“钟统领。” 钟知微垂首,向对方深施一礼:“陶长。” ——这里的“长”不是官职,而是年长者的意思。 陶驾之前就与钟知微相识,一般是直接以阿微相称,但今日隐约觉得对方此行与往日不同,便也不提往日的私交。 “阁下与钟统领同来,自然是贵客,还请上座。” 那少年人闻言,也并不推辞,直接在主座上落座,随行在侧之人,也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神色。 ……也的确是理当如此,温晏然虽然年幼,但既然已经登基为帝,那就是天下人的君主,作为以昏君为己任的皇帝,她又不需要刷礼贤下士的名头,跟别人接触时,按正常的社交规范来就行。 陶驾见状,微微怔了一下,却见那穿着鸦青长衫的少年向他点头:“陶朝议也坐。” 这里分明是陶驾自己的府邸,却反倒像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一样。 陶驾看着依旧侍立在侧的钟知微等人,心中忽然一动,立即屏退府中下人,关上房门,自己走到那少年面前,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:“微臣陶驾,参见陛下。” 温晏然颔首:“陶卿不必多礼,朕这次过来,是问一问西边的情形。” 听到“西边”两字,陶驾先是一怔,随即眼眶发热,声音也有些发颤:“微臣一败军之将,何劳陛下屈尊相询……” 其实自从昔年在西边大败过一场之后,陶驾一直没放弃向朝廷上书,想要一雪前耻,然而所有的折子都因为厉帝不想大动干戈而被搁置。 到了最后,陶驾甚至表示,只要朝廷愿意用他,他甘愿去军中做一马前小卒,纵然死在马蹄之下,也胜过高卧于城中百倍。 ——温晏然清理过往积攒奏折的时候正好翻到过这一本,有点庆幸当时先帝已经不太理朝政了,不然凭陶驾那些话,就能获得一个发配流放套餐。 温晏然微微抬手,止住陶驾的话头,单刀直入道:“陶卿先为朕说一说西边的风俗。” 陶驾喉头滚动,他先稳了下心绪,才开始讲解:“西夷诸部骁勇善战,悍不畏死,而且当地,尤其是台州一带,多山林,不适合建州骑兵施展,对他们本地土人而言,一旦受挫,就会散入山中,外来的兵马反倒不好追索。” 温晏然:“朕却听说,西地也有不少骑兵。” 陶驾:“西边本地马匹比中原矮小,更适合山路。” 温晏然思考了一下,大概明白,西夷那块是以轻骑兵为主,而且依仗地形之利,天然便胜了三分。 而且因为西夷与中原的商贸往来其实相对有限,那些马匹因为适用范围有限,一直也没能被外人大批量培育。 温晏然以前曾在评论区看到过相关总结“团结友爱西夷人”,打仗的三个要点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西夷等于是已得其二,的确不易对付。 陶府中的仆役自然给客人上了茶水,温晏然并不饮用,只是将茶盏托在手中,用指腹轻轻摩挲杯沿。 书房内一时安静无声,天子静思不语,旁人自然也不敢发一言。 温晏然回过神来,向面前朝议郎笑道:“陶卿认得王游刺史么?” 陶驾自然认得王游,而且还跟对方在战场上交过手。 “王将军……”陶驾顿了下,修正了对对方的称呼,“王刺史指挥若定,擅长分散牵制,借此疲惫敌军,她如今虽然年老,亦不可轻忽。”又道,“再早十年,王游在台州恐怕无人可敌。” 温晏然单手支颐,笑:“既然如此,那陶卿此前为何屡屡自荐,要去西地为将呢?” 按照大周制度,将军这个职位跟兵权一向牢牢绑定,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,一般是不会任命某人为将的,当日萧西驰之所以能保有这个职衔,也是因为她在庆邑部那边还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