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用行事周密,竟然想到将事情通知辅政王赵广。如果不这样做,只怕将来屎盆子全都会往自己身上扣。 来到禁宫东北角的冰窖,只见守卫森严,南府军的内卫正在此处把守。两人踏进冰窖,只觉阵阵寒气刺骨,一路七转八绕,来到冰窖中心地带,遥望内侍省都知王欢一人在此守候。见王钰回来,王欢像是看到了救星,急步上前,拜倒在地:“叔父,您可回来了。” 王钰微微颔首,也不多话,只见那一堆冰块堆积成的冰棺之中,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人体的轮廓。吴用与王欢上前,想推开冰棺的盖子,他两人,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,一个是年老体迈的长者,力气不济。 王钰见状,亲自上前,奋力推开冰棺。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,正是皇帝赵桓! 他仍旧像生前一样,俊秀非凡,只是脸色煞白,双颊已经开始向内凹陷。身上穿着黄袍,双手放于胸前,嘴巴微微张开,一目未瞑。 “叫御医看过吗?到底怎么回事?”王钰紧咬着牙关,一片忧虑之色。吴用不及回答,冰窖外又传来阵阵脚步声,众人回头一看,却是赵广,尚同良,孟昭,李纲四人到了。 “回王爷,御医看过了,是因为……”吴用甚觉为难,有些难以启齿。 “因为什么?”王钰追问道。 “因为马上风。”面无表情的赵广接口道。马上风?在行房的过程中猝死,俗称马上风。纵观中国历史,只有精尽而亡的明光宗,身染花柳而死的同治皇帝,中了马上风而死的,恐怕就只有这位深得其父风liu真传的赵桓了。 可难就难在,他是皇帝,虽然权柄在王钰手上,但他到底还是国家的象征,九五之尊。要说皇帝是中了马上风而死,只怕谁的脸上也不光彩。王钰盯着赵桓的脸看了半天,左右为难,这事来得太不是时候,一来赵桓还年轻,突然暴毙,朝野上下会怎么议论?二来他偏偏死在西征就最紧要的关头,万一事情泄露,西夏人,女真人,甚至万里之外的契丹人,一旦得知大宋皇帝身死,王钰撤离前线,会发生什么事情,只有天知道。 “国不可一日无君。”王钰说出的第一句话,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。尚同良,孟昭,李纲三人对视一眼,心知肚明。赵广猛然抬起头,紧盯着王钰,你要废赵自立了么? “当务之急,是拥立新君,而后,再给圣上举办丧事。”王钰又说道。事情似乎只差挑明了,拥立新君,大宋天下,还有谁能够有这个资格挑起这个重担? “圣上生前,没有立下太子……”王钰似乎是在喃喃自语。垂老的赵广突然把眼睛一闭,沉痛万分,赵氏立国百余年,至今日,终于走到尽头了。可恨,自己一无兵,二无权。 “本王之意,是与诸位大臣,及辅政王殿下商议,于陛下诸子之中,择贤而立,诸位以为如何?”王钰此话一出,众从皆惊。赵广更是睁开眼睛,显得难以置信。王钰要在皇子之中拥立新君?而不是称帝自立? 冰窖之中,一片沉默,吴用微微颔首,暗暗赞许。他最担心的,就是王钰在这个时候称帝,即使他没有这个想法,南府军的将领们都会把他推上去。但此时称帝,是最坏的时候,赵桓刚死,王钰若称帝,必招至口诛笔伐,造成国内的动乱。平东王赵构,带甲数十万在江浙,小梁王柴桂拥兵数万,盘踞广西。北有女真强敌,西有契丹遗族,国内稳定的形势来之不易,切不可因为一个“名”字,而使多年苦心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。 “本王,支持丞相的意见。”赵广头一个表示了赞成。在这里,他是唯一的赵氏代表,尚在人世的赵氏皇室中,以他最为年长,他的话,就可以代表赵家。 “下官,附议。”李纲第二个支持王钰。李纲这个人,说好听些,就是刚直,不好听就是愚忠,他能在王钰手下充任吏部尚书,是因为天子姓赵,这是他的底线,一旦王钰废赵自立,恐怕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。就如同前年年末,他当着王钰的面,将他痛骂了一顿。 随后,吴用,尚同良,孟昭三人也表示了赞同。王钰又低下头,打量了赵桓遗体几眼,轻轻摇了摇头,伸手将棺盖拉回。 五月十二,王钰派出八百里加急,送军令到江南东西大营,谕令黄信与郑成风两位副总管,严密注意赵构的动向,防止他趁机起事。同时,以副相尚同良为宋方首席代表,与西夏使臣吴开,拟定了和谈条约。 在谈判的过程中,没有出现西夏人想像中的寸步不让,委曲求全。宋方显得很“仁慈”,除了王钰亲自定下的“称臣,纳贡,裁军,遣太子为质”四点外,几乎没有再追加其他条件,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,吴开大感意外。 不过有一点要言明的是,王钰并没有因为赵桓猝死这一突发事件,而乱了方寸。在宋夏和谈条约中,有一条,那就是西夏除了要裁军,全国军队保持在五万人的规模外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