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但他的心未必如此。” 最后一丝天光隐没,鹰栖山的夜晚到来了。 岩洞中,火光摇曳,照着寂生那张沉默的脸。 “阿弥陀佛,”寂生说,“施主还要盯着我看到何时?” 泠琅说:“喜欢扮和尚的杀手毕竟少见,我想多看看。” 寂生熟稔地撕下一条兔腿。 泠琅说:“出家人不是不吃荤腥吗?” 寂生大口咀嚼起来:“兔腿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。” 泠琅冷笑:“经文不会念多少,这种东西倒是信手拈来。” “阿弥陀佛,小僧入空门不过半载,会念超度经已经很是不易。” “我有些好奇,你为何单单只会念这个?难道是杀了人之后,假模假式地在旁边来上一段?” “施主聪慧。” “真变态,搞不懂你们杀手心里在想什么。” “贫僧也不懂如今男男女女都在想什么,头一次在古道遇上,你们还一副甚为疏远的模样,第二次就在林中这般那般。如今第三次,竟然已经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。想当年,我和阿香……” “什么生死相依,我和他不是很熟。” “都亲成那样了,还说不熟?” 泠琅气笑了:“你这个秃驴,怎么专门打听红尘中事?” 寂生吃完了一条兔腿,又拉扯另外一条:“红尘也是修行。” 泠琅望着他:“娶阿香也是修行?” 寂生手持兔腿,温和一笑:“阿香是皈依。” 泠琅半晌没吭声,寂生吃了一半,她才瞥了眼江琮,小声嘟囔道:“……还没和尚会说话。” 寂生说:“哦?” 泠琅说:“你难道没发现,我一直没碰烤好的东西?” 寂生看着手中兔腿。 泠琅悠然道:“之前趁你出去找水,我在上面投了毒,你活不了太久了。” 寂生说:“施主说笑,你我皆被洪水泡过,哪儿来的毒药可以投放?” 泠琅毫不废话地甩出袖中物事,寂生往地上定睛一看:难忘毒丸,至尊毒粉,梦幻毒汁。 他并不慌张:“哦?这些不是青云会的东西么?” 泠琅说:“看来你很清楚它们的威力。” 寂生笑道:“很巧,我也有些物事可以一用。” 他也一摸袖子,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小瓷瓶,瓷瓶上面写有四字:无敌解药。 当着泠琅的面,他从容倾倒了一整瓶于口中,虽然味道很苦,但他笑得很淡然。 泠琅看着他吃完,脸上露出了奇异神色:“你竟这么痛快地信了?” 寂生微微一僵:“嗯?” 泠琅倾身,把散落在地上的小瓷瓶统统打开,往外一倒,里面只有残存的水而已。 寂生一语不发,泠琅大笑:“我真好奇,你是如何在青云会混下去的。” 寂生冷笑:“我直属于会主,任务只是杀人,只要棍子使得够快就可以。又不像你家那位,天天玩些勾心斗角的把戏。” 泠琅饿得发慌,也撕下一条兔肉尝起来,她评价道:“头脑简单。” 寂生说:“阿香正喜欢我这一点。” 泠琅无话可说,只专心吃东西,一时间洞内陷入沉默。 寂生又哗啦啦掏出些事物,泠琅抬眼去看,那竟是卷得极紧的一沓纸,还有一支笔,一块墨。 东西从油纸中拆出,寂生用水打湿墨块,笔尖在上面来回摩擦,接着施施然提笔书写起来。 泠琅大感好奇,她不明白一个奔波在外的杀手,为什么会在身上带一套纸墨:“你这是要起草遗书?” 没有回应。 “是打算暗中传信,禀告会主,撕毁我们的合约了?” 寂生好像已经不愿意搭理她,泠琅按兵不动,手中将野果剥皮,一点点喂到江琮嘴里,喂完果子又用叶片送水,眼睛还不时往旁边瞥。 终于,僧人捣鼓完毕,作势要收好。泠琅一个野猫抢食,扑上去夺,寂生好似早有准备,翻身避开,掌风歪歪扭扭地就袭了过来。 泠琅便和他在火堆旁拆起招,二人都是才遭劫难,气力不济,招拆得和七八十的老妪老叟一般,但彼此都很有激情。 “好啊,探云三变,”寂生大叫,“李如海知道他的后人和乌有手搅和在一起,怕不是能气的活过来!” 泠琅反唇相讥:“你刚刚是血海掌?满口佛门,用的却是□□功夫,别引人发笑了。” “嚯,猴子偷桃?丈夫就在旁边,施主手段怎这般毒辣——” “呸,谁要使那个?不是你自己躲闪未及撞上来的么。” 最后,那沓纸还是落到了泠琅手里,因为寂生根本舍不得拉扯,他痛心疾首:“别给我弄坏了——” 泠琅翻开一看,只见洁白干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