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所说,正是在下心中所想,”傅彬潇洒一笑,“夜兰唯独在夜深人静时盛开,纵有万千姿态,也不会轻易展现于轻浮之徒。只有那诚心真挚的爱花之人,才配一睹其绝世芳姿。” 泠琅望着他,她发现那把纸扇上写了几行诗,还有落款题跋,可惜隔得太远,看不清是什么内容。 傅蕊含笑点头:“若朝所言极是,本宫耗神费力寻来这盆夜兰,又守到半夜才得以观赏。世间事大多如此,心诚方才灵验。” 傅彬折扇一合,遥遥拱手道:“倘若轻易得见,这览物之情,便又会有所不同。” 他微微一笑,很有些倜傥意味:“唯有千辛万苦得来的风景,才更能激动人心。” 泠琅默默看向上首的二公主。 此时的花厅远不若昨日热闹,清晨已经走了一批人,就连侯夫人也回去了,临行前问过江琮,得来对方“此地甚好,要同夫人多携手游玩几日”的答复。 现下留在这里用膳的,大多是年轻的贵女世子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,方才傅彬说这番话的时候,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傅蕊,那捻扇收扇的动作,好似练习了千万遍一样拿捏,做出了十二分的风流态。 泠琅觉得,这里面好像有点门道,但她没有证据。 想问旁边的江琮,但当下实在不方便,只能暂且按捺了。 他此时坐在泠琅左手边,正斟着案上清茶,淡青袖口下露出一截精致手腕,举手投足之间,一身清贵矜傲。 泠琅却看见他手腕上她弄出的新鲜指印,是刚才在雾里道上捏出来的,而那衣领边上露出来的半截红痕,是昨晚纠缠所致。 她心中一紧,这两样事物不会被别人发现吧? 正想着,有人开口了。 “子璋,”傅蕊指了指案上一碟鲜笋,“你向来爱食笋,此物是玉蟾山上新采来的,可还适口?” 江琮放下玉壶,不慌不忙拱手道:“鲜嫩微苦,处处皆好,无甚可指摘。” 傅蕊闻言,朗声笑道:“总算说了点正常话,这么久不见,昨日又那般端着,还以为你我之间已有生分。” “殿下何出此言,”江琮微笑,“在下沉疴多年,少有来这般场合,不过畏惧胆怯罢了。” 话虽这么说,但他眉目淡淡,一臂撑在膝边,十足的从容放松,何来胆怯之有。 花厅众人听出这是说笑,常瑶郡主笑道:“早听说泾川侯世子美名,昨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 有人接话:“世子夫人亦气度不凡,二位实乃神仙眷侣——” 又有人适时打趣了几句,一时间席上你一言我一语,充满快活气氛。 唯有傅彬连喝三口闷酒,扇子不摇了,风流也不做了。 泠琅一面微笑着回旁人的话,一面好奇心简直要攀上顶峰。 她自认走南闯北多年,早已经练出一身察言观色识人本领,虽在江琮这虚伪小人身上折戟一次,但她仍有自信。 这个傅彬同二殿下之间,定是有些故事可以讲! 果然。 “生分?神仙眷侣?哼。” 嘟囔声不大也不小,恰好能让众人都听见。 厅内逐渐安静,人们都望向角落里的北洛侯世子,只见他俊脸染红,双目亦迟钝,显然是喝多了。 傅蕊眉头微皱:“若朝,你醉了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