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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第8节


就如此时,皓腕虽起起落落,脖颈也微垂着,但肩背始终挺直,碗筷接触更是毫无声响。一举一动,如一副娴而静的仕女图。

    怪不得府中上下都感叹,这位出身偏远寒门的少夫人,行止之间,是不落任何一位京中贵女的。

    泠琅不晓得众人对她的看法,若是有人当面夸,最多也只得低头浅笑不语,或是连番推辞客气。但若能问出心里话,便是一声长叹了——

    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优雅。

    优雅地干完了两碗米粥,这顿饭算是到了头,从容雅致的同时,更是完美地证明了“同侯夫人用饭胃口大开”的豪言壮语。

    泠琅作势擦拭唇角,眼风却扫过对面坐着的侯夫人,对方眼含笑意,显然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啧!何谓面面俱到、滴水不漏地讨人欢心,若她李泠琅以此问鼎天下,谁人又敢试她锋芒?

    可惜这锋芒闪过了头,侯夫人瞪了眼江琮,竟发起难来。

    “怎的半碗就不吃了?跟只猫儿似的,不中用!”

    江琮叫苦道:“儿子早先在房中饮了药粥,为了陪母亲才特意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侯夫人仍是不满:“区区药粥才多少斤两,瞧瞧你媳妇儿,连用两碗也不带喘,能不能学着点?”

    江琮闻言,转过头往泠琅碗中看了眼,面上竟带了点笑:“是我自愧不如了。”

    侯夫人教训过人,舒爽起身,道:“今日我忙得很,西市有两间药铺得需巡查,东边书肆开张事宜也要出面,晚上还约了几位夫人一同看夜戏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看向泠琅,柔声道:“这身衣服果然衬你,往后多穿些鲜亮颜色,你这个年纪的女儿,哪儿能成天素淡着。”

    待泠琅谢过衣裙,她又补上几句:“想吃什么,尽管同厨房说,不必等我一起。若要出去逛逛也成,记得多带几个人,银钱之类找孙嬷嬷——上次给你的用完没有?”

    泠琅老老实实道:“还没有。”

    侯夫人挑起眉毛:“那点钱,怎得还没花完?若不是我今早问起孙嬷嬷,还不知你从未主动支取过。”

    她话锋一转,意有所指道:“横竖那老东西三年两月都不在府中,什么事都指望不上,钱还不可劲花他的,那么委屈作甚!做男人、做人夫君,可万不能像如此这般……”

    江琮无奈道:“儿子记着了。”

    侯夫人好像这才注意到他来,随□□待道:“你这阵子还是好生歇着,没什么事也不必特意跑老远来陪用饭。安心养病,争取能早日陪着泠琅出门,就是最大的孝道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就要离席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江琮讨好道:“儿子遵命,安心养病,也争取早日陪同母亲出门看夜戏。”

    侯夫人回头轻嗤一声:“我同好友聚会,带个儿子作甚?想得倒美。”

    扔下笑容苦涩的江琮,侯夫人披帛一甩,再次昂首挺胸地去了。

    泠琅在一旁瞅着,只觉得十分有趣,单从表面上看,这对母子拌起嘴来毫无母慈子孝可言——

    但她却知道,在江琮陷入昏迷的日夜里,侯夫人是如何强撑着经营整个侯府,纵使心力交瘁,也依然雷厉风行,绝不怨天尤人。

    只是很偶尔的时候,对方拉着她说话,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脆弱,才被泠琅看个分明。

    对于此,她不能说是不羡慕的。

    她羡慕江琮,因为即使是这份深而不露的母爱,她也从未尝到过。

    年幼丧母,这个年幼并不是指晓事的两三岁,而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年月。她几乎从未见过母亲,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像个带着温暖色彩,却远在云雾之外的淡淡虚影。

    她也缠着父亲问过,母亲是什么样的人?每每问起,他便会沉默,眼中流露出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——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,那种情绪叫爱别离。

    与所爱之人别离,所m.bOWuCHINa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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