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冒出两排和成人一般完备的牙齿。 宣凝终于崩溃了,双手捂住眼睛。 婴儿没有掉到地上,被赶来的柏少寒接住了。 见宣凝失神的模样,似乎也在预料之中,道:“师尊,这婴儿和她母亲染上夜息应当有好些时日了,中毒太深,少量血没用。” 宣凝柔顺的睫毛在指缝后轻颤,道:“那我们把他带回去治。” “不,师尊,你要取舍。”他握着宣凝手腕,拉下她挡住视线的手。“选病得较轻的,才能救下更多人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抬头,看树上。” 她睁开朦胧泪眼,发现枝头那一簇簇,根本不是叶冠,而是黑压压的人。 全都是染上夜息病入膏肓的村民,几百双眼睛在黑暗里畏惧又渴望地窥伺着她。 “怎么会这样……不是说血够的么……” 仅仅一个村庄的感染人数,就远超上报的数十名。 “夜息横行肆虐,哪怕你全身血液枯竭,也远远不够。”柏少寒道,“但师尊已经尽力了,师祖不让下山,也是怕你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了。” 他望向来时的路。“启程回山吧,师尊,若是师祖问责,便说是我骗你出来的。” 宣凝没动,只沉默着帮少年把怀中病婴用襁褓裹好,然后回握住他的手,道:“我,还不够尽力。” 少年愣住,眼里第一次有了些暖意。“师尊果然是不会反悔的人。” “嗯,走吧。” 她擦干眼泪,跟着柏少寒离开了这个绝望的村庄。 这一晚,宣凝终于从编织了多年的桃花源美梦中醒来,她的心,也飘到外面的世界去了。 此后,二人便时常结伴下山,去往一个又一个疫地,边救治百姓边寻找魔修下落。彼此也渐渐熟络起来,柏少寒不再提转去巽风峰的事,但无情道却依然在修。 只是迟迟未修成罢了。 宣凝总是问他:“你为何非修无情道不可呢?” “若是修成,境界超然,非别道可比拟。” 他每次都这么回答。 真是个道痴,宣凝嘀咕着。明明整个蚀艮峰里,他的修为已经仅次于自己了,应付普通魔修绰绰有余。 柏少寒只笑笑,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山下买的糖渍苹果哄她。 水声潺潺,人影交叠,少女枕着少年的肩睡着了。 但他们关系亲近,旁人总是看在眼里的,被吹多了耳边风,宣凝看向自己这徒弟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。 她再三纠结,终于忍不住在某日追问道:“你修不成无情道,可是道心不稳、已有意中人?” “弟子愚钝,尚未悟透罢了。”柏少寒垂眸。 “愚钝?我看你聪明得很,只是故作糊涂。在你心里,我自然要排在修行后面,是不是?” 被戳穿的柏少寒没抬头,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。“师尊是上仙转世,与天同寿,我不过肉体凡胎,终要入土,怎敢妄自肖想?” 满怀济世抱负的孤傲少年,此刻将一颗心低在尘埃里,可惜单纯如宣凝,未能看透,只觉他反常,定是敷衍自己。“我就再问你一次,可有意中人?” 柏少寒萌生退意,不敢回答,匆匆告退。 但宣凝想知道答案,她在坊市间听闻有先知者,通晓万物,于是便去拜访。 回忆是碎片式的,画面较为跳跃,我们未能知晓先知的面目,只看到宣凝回来时,带着五瘟塔。她按先知吩咐的,取下浮雕里冬瘟使的蝎子,藏在柏少寒枕下,入夜,浮雕化成通体雪白的骨尾蝎,倾听他识海中的声音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