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靴。 那是公子的鞋。 在鞭子的抽打声中,雪下得更大了。 “表哥,别打了,他好可怜啊。”锦靴旁多了抹鹅黄色,少女挽着少年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,像一对璧人,“我们快回去吧,下山的路都要辨认不清了。” “可怜什么?要不是爹娘好心收留他,这小杂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荆公子把马鞭随手扔在地上,和荆小姐一同跨上马背,“我只是教他一点规矩。” 后者还想反驳点什么,荆年已经顺着所谓规矩,将马鞭拾起,恭敬地捧到马鞍前,“少爷您小心些,这畜牲不听话,还得用鞭子。” 荆公子满意了,方才这番活动筋骨着实给他祛了寒,面色红润,解下紫貂大氅递给仆从,“走吧。” 队伍这才缓缓踏上归程。而我还在原地思索他们说的“规矩”。 规矩应该是一种权限很高的指令吧,所以公子让荆年做什么他都照做。 我要是也有规矩的话,荆年是不是刚刚就会把我从雪里挖出来了? 然后我开始后悔,刚刚不该只顾着听他们说话了,那荆小姐似乎是个好人,也许我请她帮忙她会同意呢。 但后悔也没用了,人已经走远,连马蹄印都被新雪盖住。我看着3%的电量,心想这降雪量,回收人员恐怕要掘地三尺才能找到我。 夜色渐浓,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接连亮起,我感叹,这蛮荒之地别的不行,生态圈倒是很健康,狼崽子们膘肥体壮,不像现代狼,被两脚兽欺负得只能在自然公园里蜗居。 虽然仿生人不可食用,但我可能是第一台被狼拆成零件的机器,可以想象,版本更新后的swp-80、81、82等等都会将我的故事当成笑话,存在颅内播放器里循环收听。 但现在的我只想再唱一遍《3002年的第一场雪》。 3002年的第一场雪,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。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,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。 “别唱了,整座山头的狼都要被你招来了。”有人手持火把跑过来,狼群后撤,但依然在不远处虎视眈眈。 居然是荆年,他又回来了。 我很意外,这比八楼的二路汽车更稀奇。除了防身用的弓箭,他还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袱。 “你躲着点,别燎到头发。”他边说边用火把将周围的雪融化,我得以脱身,问道:“为什么帮我?” 入夜的深山可比白天危险得多,他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。 “仙长们说最近山上不太平,有邪物作祟,我想着把你交给他们,换点赏钱。” 我的动作停住,他耸耸肩,了然道:“说笑而已。” “你一点都不像在说笑。” “呵,这个给你。”荆年一甩手,把带来的包袱递到我面前,我伸手戳了戳,软软的,是衣物,我不免戒备道:“我可没有规矩给你。” 又是帮我脱困又是送我衣服,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矩吗? “什么规矩不规矩的?”他思索一阵,似乎明白了什么,道:“穿衣服就是规矩,只有畜牲才赤身裸体,兔子你认识吗?” 他先前放的兔血就在几步远的地方,已经干涸、氧化成锈色。 “兔子当然认识,我又不是傻子。”我认真道,“我不是故意不穿,因为我是离线状态,不知道这里是哪,更不知道环境的具体数据,体表的液体金属就没法模拟出对应结构的纺织物结构,所以默认为皮肤细胞……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