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平求情,也不透露消息。 因着她不希望他替沈平死,便也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。 崔漾把玩手里的折扇,叫医师下来与他诊治身上各关节的伤势,淡声道,“给伤口上了药,好好养一夜,明日随朕去洛阳。” 沈恪胸膛些微起伏,“陛下寻到平弟了么?” 如若没有寻到平弟,不会让‘重病’的他回到众人面前,除非鱼已上钩。 崔漾未答,带着禁卫出了地牢。 郭鹏对刚刚那位黑衣高手还心有余悸,别说是箭阵,就是六名暗卫一起上,也没能拿他怎么样,虽然败在主上手下,但武功之高,没有陛下,整个皇宫是拦不住对方的,现在这人死了,但游侠中沈元并不是武功最高的,最高的是沈平。 知道粮草三度被截,杞军的粮船也差点着了道,郭鹏十分愤怒,行礼憋气道,“启禀陛下,我们可以发通缉令,通缉诛杀天下游侠,只要纠告有赏,想必他们无处可逃。” 崔漾不甚在意,“关系有亲疏远近,需甄别对待,不能一言以概之,当年文帝时,北有突厥,东北周氏三韩,西狄,突厥铁蹄踏入中原时,江湖游侠自发赶往前线抗敌,外族掠夺中原武功秘籍,修炼出不少高深的武功,以一挡千,以一挡万,游侠是出了不少力的,只要以后不要再太过分,朕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,清除沈氏朋党,不再有人以武犯禁,便也够了。” 郭鹏头脑一清,便也想起来了,羞愧告罪。 崔漾叫他起来,自己回了中正楼,自从囚牢里来了三个劫匪后,崔漾便叫司马庚暂住在了寝殿里,见她进来,便起身与她拆王服冕旒。 司马庚见她眼底带着难得的宽松舒悦,问道,“有捷报么?” 崔漾寻常不与他谈论朝政,但还是懒洋洋应了一声,“明日起你回地牢罢。” 司马庚略一想便猜到了,近来上京城中不见沈恪,朝里朝外有些非议,她要启程去洛阳府,带上沈恪,叫天下读书人放心,想来该解决的都解决了。 司马庚与她解开绶带,取下龙袍,换上宽松轻便的常服,“可否带我一道去,我见过沈平,他如果出现,我认得出,我可以帮你,照顾你衣食住行。” 他眼里带着融融的温度,比之往日深沉,平添了些暖意,十分好看,崔漾唔了一声,“你叫蓝开帮你收拾东西便是。” 温水擦过她的指尖,司马庚与她洗手指上染的朱批墨渍,问道,“王铮内政外务上都颇有见地,有他在朝中,事半功倍,且他没有家族,没有背景,不会结党营私,你可以放心用他。” 崔漾不语。 司马庚便又道,“四方皆有诸侯,兵不得不养,但不是时时都有兵战的好时机,怎么养兵能节省军费就是问题,王铮曾与我提过军屯的意见,听之有效,你可以问问他。” 比如冬季到春耕,青黄不接,很难出兵打仗,但边防不能松懈,数万甚至数十万军士闲在军中,不如发放种子,犍牛,回收流民弃种的土地,把地种上,一举两得。 崔漾听了,亦觉不错,靠回了躺椅上,“朕叫宴归怀负责这件事,先叫他理出个章程。” 司马庚擦着她指尖水珠的巾帕微顿,“我听蓝开说王铮选择在东城郊的东华山下隐居,你如果开口留他,他必定留下。” 崔漾扫了他一眼,“你没去过丞相府么?菜地一种这么些年,他现在能在水里种出白菘了,朕暗中给他下了解药,他以为是药效过期了,为了睡个安稳觉,自己找人研究出毒药吃了。” 司马庚猜实情只怕未必是她想的那样,见她阖着眼睑休息,不想再说,便也不提,只坐在一旁,提笔默写书册,近来她军务繁忙,便在晨间他侍奉更衣时将文籍念诵一遍,再由他誊抄好,送去书局。 外头蓝开禀告说南国二王子求见,崔漾让他进来。 南颂进来前便知废帝也在,这时见他坐于女帝身旁,清贵俊美,心中亦难受,行礼道,“我有话想同陛下单独说。” 崔漾朝司马庚示意,“你先去后头罢。” 司马庚起身,南颂坐去御案前,看了面前这张倾世华颜好一会儿,问道,“陛下看不上我么?” 自他入宫,夜夜伴驾,但不过是一件陪榻的物件,到如今不见丝毫意动,前日南国国书一至,便叫禁军收拾东西,要将他送回南国,没有半点挽留。 m.boWUChINa.cOM